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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霜過來給她解圍,才把人給帶回到主桌。
菜上來沒一會兒,三個表哥就回來了。
徐霜給王櫻介紹:「這是大牛哥,二牛哥,三牛哥。」
蘇老太沒文化,起名字就是這麼簡單樸素,同時也寄託了她最樸實的願望——她想要有頭牛。
不過這念頭想也是白想,現在都不讓私人養牛。牛那都是大隊的寶貴財產。
王櫻跟三位表哥打招呼,表哥們倒是神神秘秘的,把徐霜拉到一邊去說了什麼,不一會兒徐霜回來,神色倒是很正常。
這一頓飯吃得眾人眉開眼笑,野豬肉燜的時間久,皮酥肉爛,陳東到底是個廚子,去腥也很到位,這一大鍋肉聞著就香。
一人撈一碗紅燜野豬肉,再來點素菜,吃兩個饅頭,等到最後上餃子時候就有些撐了。強撐著再分幾個餃子,最後走的時候都是扶著腰。
吃完了飯,後半晌也一點都不輕鬆。
來往的客人要一個個再送走,徐霜給自己師父裝了點山貨,再給師兄劉多包了個紅包,劉多昨天是騎著自行車來的,這會兒走還要帶著師叔一塊走。
徐老太跟人聊了半下午,一直到晚上,才把迎來送往這點事忙活完。
王櫻已經有點累了,徐霜牽著她的手回家。
進了門發現隔壁王永順兩口子還沒從縣城回來,周圍的空氣寂靜到王櫻難得侷促起來。
徐霜:「洗洗睡吧?」
王櫻:「……嗯。」
徐霜忙前忙後,燒了一大鍋熱水,兩個人都難得在相處的時候彼此誰也不說話,各自沉默洗漱。
一直等到吹滅了油燈,王櫻躺進床內側,才感覺到徐霜湊得很近。
徐霜:「你睡了嗎?」
王櫻睜眼說瞎話:「睡了。」
徐霜捏著王櫻的手,王櫻能感覺到自己耳朵邊上冒著呼呼的熱氣。
徐霜聲音四平八穩,但不知道怎麼,王櫻就是覺得他在笑。
「我不信。」
王櫻想,幸好現在不通電,要是開著燈,只怕她這會兒早就縮進被子裡去了。
徐霜沒有給她縮進被子裡的機會,骨節分明的大手順著手腕往上,帶起一陣陣戰慄……
王永順兩口子在路邊攔車,攔了半天也沒攔到一輛,所以兩人只能頂著寒風往縣城走。
走到縣城已經是天色將晚,兩個人摸到縣醫院,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王耀宗。
見到王耀宗那一刻,李春娟就嗷一嗓子哭出來。
聲音之大,把隔壁病房的護士都給嚇出來了。
護士:「吵什麼呢?醫院裡禁止大聲吵鬧不知道啊!」
這一片都是輕傷,至於嚎成這樣?
王耀宗挨的打都在明面上,鼻青臉腫,臉頰腫的快看不清本來的樣貌。但平心而論,傷勢並不重,看著嚇人的皮外傷,養個十天半月就差不離了。
不過光是這樣也心疼死李春娟了,她往病床上一撲就開始嚎:「耀宗啊,你咋這樣了呢?疼不疼啊!你這可是摘了娘的心肝啊!哪個遭天殺的給你打成這樣了啊!」
王永順本來對兒子的那點怒氣,在看到傷勢之後也消散了,兒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也是叫他心疼的不得了。
王耀宗本來就是輕傷,但李春娟這麼一嚎,他倒是裝起可憐來:「爸,媽,我都給疼死了。你們咋才來啊。」
李春娟抱著兒子的頭流眼淚:「媽來了,媽這就給你討個公道!天殺的玩意兒給你打成這樣,媽指定不能放過他!」
王永順也默默坐在病床邊:「你媽說得對,咱們不能受這欺負。」
王耀宗咳了兩聲,恨恨說道:「晚了!那人早就跑了!」
李春娟呆愣愣的:「不是說有人給扭送到公安局了?」
王耀宗一拍病床,氣的眼前發黑:「屁!那人就是裝的!」
王耀宗悔啊,他拿了家裡的八十塊錢,本來是想買塊表的。現在學校亂,每天混在學生堆里也不止有他們學校的學生,王耀宗就在這些社會人員中認識了兩個比他大點歲數的。
這倆人告訴他,能給他弄到二手的手錶,說是二手錶,但其實都是新的,來源嘛,肯定不是正經路子。
但王耀宗太想要一塊手錶了。
學校里只有一兩個人有,戴在手上別提有多氣派,女生也都圍著這幾個轉。
王耀宗想,自己爸說讓自己找個工作,可家裡的錢又不夠買一個的。那還不如他在學校勾個家庭條件好的女生呢,反正到了這個年紀,學校里高二的也都在考慮出路。自己要是能找個鎮上的工人家庭的女孩,兩家錢一湊,不就夠他進城買個工作了嗎?
於是王耀宗就偷拿了家裡八十塊錢,尋思自己也不拿多,八十塊錢買個二手手錶,先把場面撐起來。
「結果那倆人根本就沒有表,他們給我打了一頓,把錢都給搶走了!」
王耀宗咬牙切齒:「然後打我的時候叫人看見了,他們害怕那人找民兵過來管。就故意其中一個裝作見義勇為,另一個就認下說是他打的我。」
王耀宗氣的不能行,那會兒他被打的說不出來話,硬生生看著打自己的人當面表演了一場。
後面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裝見義勇為那個托路人把自己送到醫院來,又讓人到大隊找他爸媽。然後裝作要扭送那人去公安局,實則是帶著錢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