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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檔口,萬國棟說讓他給謝躍進申請職級,簡直是在說屁話。只有混到一級工才有資格鑑定職級,徐霜現在的職級根本做不到。
而且就算能做到,以徐霜的要求來,謝躍進也是達不到初級的標準。
謝躍進一看徐霜把臉拉下來,心裡就又恨又慫。
萬國棟的話一出來,謝躍進就覺得不好,趕緊拉著勸:「徐哥徐哥,我知道自己水平達不到,您別生氣,我今年再練練,您給我指導指導,我肯定能不負領導的期望,自己考回來一個初級證!」
謝躍進倒不是站在徐霜這邊,實在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如果沒了徐霜,店裡的生意他扛不起來。
如果扛不起來,那過手的東西就少了很多。他還怎麼趁著每年冬天撈一筆?
徐霜臉色冷硬,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跟這倆人掰扯,萬國棟要是再多說一句,他就直接申請調走。
反正勝利公社的飯店還在以前就對他十分看重,他調過去熬個一兩年,拿了二級證之後就能活動一下進縣城了。
萬國棟也臉色鐵青,他在今年冬天聯合了謝躍進把店裡的囤貨拿出去賣了一批,賣得的錢叫他拿在手裡整個人都熱乎了。
誰能想到,就徐霜早先安排的那些囤菜和乾貨,只是賣掉一半就得了五百塊錢!
萬國棟心裡沸騰的厲害,他在鎮上當一個小領導,若說是沒占到什麼好處也不對,畢竟是管著國營飯店的人。
但那些好處充其量也就是能活動些糧票和副食票,偶爾拿些店裡的東西回家吃,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要麼萬國棟憋著一股勁想把兒子送進縣城的國營飯店呢。
鎮上的人口少,國營飯店做的生意也有限,他就是伸伸手都容易被人知道。
縣城就不一樣了,那邊的飯店大,沾手的肯定能多點。
但是,這個冬天,謝躍進給他展示了只要人的膽子大,面前的世界能有多寬廣。
謝躍進找人把店裡的乾貨弄走換錢,然後又以氣候不好,店裡的水管電力維修等原因,三五不時的就關門歇業。
反正冬天也冷,上級領導不來檢查,來光顧的客人沒有多少,只要在過年前後的那幾天保證開著門就好了。
大家說起來也都只會記得過年買了什麼,而不會記著中間國營飯店為了維修什麼東西一直關著門的事情。
這麼保證著一個冬天開一半時間關一半時間的狀態,很容易就把店裡的事情給遮過去了。
至於帳目,一半對一半的時間,把空白的時間填上就好。
也不知道謝躍進從哪兒找的人,對方居然還給他弄來了一些稀罕的工業票,謝躍進拿著工業票找人換糧票,很快就把缺失的糧票空白填補上。
這樣一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找不到把柄,帳目和實物是完全對上的。
謝躍進還說了,今年是比較突然才會這樣,等到下一個冬天,他們兩個完全可以提早把糧票攢起來,反正其他季節店裡過手的糧票也不少,慢慢的淘換,把糧票留好。
這樣到了冬天,他們就只用出東西換錢,再把糧票補上就可以了。
萬國棟忍不住的點頭,他心裡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位置太好了,以前還羨慕縣城,現在想,縣城的國營飯店指定不能這樣干。
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一旦關門歇業,被人查出來就是大事。
兩個人幹了這麼一件事,很快就達成了心照不宣的協議。
萬國棟得把謝躍進留在飯店裡,頂好是一直把人扶到管事的位置,謝躍進則是幫著萬國棟撈好處。兩邊都能靠著每年一次撈大錢。
萬國棟還覺得不過癮,想著把徐霜弄走,自己跟謝躍進豈不是更方便?
但謝躍進沒有那麼不知足。
他深知店裡必須留著徐霜,一個是只有徐霜在,生意才會好,有了前面三個季節的好生意打底,冬天他們才好過手那麼多的囤菜囤貨。
二個是,謝躍進知道這事乾的太大,要是翻車了指不定是吃花生米的程度。按他的意思,一年幹這麼一次就得了,干一次,兩個人一人手裡得大幾百塊,已經是將近兩年的工資。
這麼細水長流下去,幹上幾年,家裡也有了積蓄。
萬國棟完全可以有個幸福的晚年,他則是準備積累點錢,等徐霜走了,他就托托關係,弄個二級工。
別誤會,謝躍進可不是指望著當了二級工掙工資,而是等到二級工了,他就完全可以再想別的東西撈錢。
他是手藝不好,可是他有腦子啊。
找個會做菜的,什麼發財門路不好干?到時候他膽子指定也不這樣大了,弄點小打小鬧,不顯眼還能掙錢。
這樣想著,謝躍進還格外可惜的看了一眼徐霜,他之前就是想拉著徐霜一起干。可是徐霜不接茬啊。
再一想,謝躍進也理解。畢竟徐霜有手藝,自己啥都沒有,就算是求著徐霜,人家也未必願意分他一杯羹。
不分就不分!
謝躍進覺得心裡暢快又害怕,暢快是覺得自己離了徐霜照樣能找人搭夥,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了。
他又不是天生的不怕事,不過是為了錢鋌而走險。
徐霜哪兒能不知道他倆私底下幹了什麼,就算是謝躍進也沒想過自己能滴水不漏的瞞過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