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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各有各的目的,能夠登上三貝勒府的門檻,自然喜笑顏開,只要不被主家瞧見,就什麼事都沒有。
兩人跟著小宮女一道走進去,弘暉好奇的打量著,就見雕樑畫棟,精緻輝煌。
等進了正院,更是三進的院子,三福晉住在正廳,拾掇的頗為文雅,這會兒她起不來身,只穿著衣裳靠在半舊的青緞軟枕上,見了兩人來,唇角就勾出一抹笑。
“來就來罷,帶著孩子做什麼?”三福晉董鄂氏說著,卻眼巴巴的看著弘暉,自打她病了,兩個孩子就在前頭書房養著,素日裡難得見一面,便是過來了,也是遠遠看一眼。
輕易沒往近前來。
弘暉噠噠噠跑過來請安,她連忙道:“不是伯娘不留你,快出去玩罷,仔細被過了病氣。”
“不怕的,您又不是什麼壞症,不過是體弱病一回罷了。”弘暉奶里奶氣回。他來的時候,問過脈案,阿瑪是這麼說的。
董鄂氏貪婪的看著他的小臉,弘晟跟他差不多年歲,生的沒他好看,但也有幾分人才,這些日子她起不來身,遠遠的看一眼,覺得還長高了。
“好孩子,還是得忌諱著才好。”董鄂氏叫小宮女帶他出去玩,說東側間有很多小玩意兒,別在這了。
她說的悲切,烏拉那拉氏聽著心裡也不好受,她那時候成婚早,不過豆蔻年華,就為了沖喜早早的入了宮門,和董鄂氏還是有些香火情的,有一次夜裡打雷,她害怕,還抱著她哄睡過。
“你也不該來。”董鄂氏惆悵一嘆,小臉白白的。
“什麼該不該的,想了就來了。”烏拉那拉氏安撫的拍拍她的手:“你心放寬些,仨孩子等著你呢。”
董鄂氏苦笑搖頭,兩個阿哥還好,雖然看著有些生,好歹眸中還有些許依賴,小格格抱走的時候才八個月,現在十個月了,瞧見她就哭。
“養好身子就成,其他都是虛的。”烏拉那拉氏溫聲勸。
董鄂氏點頭,她也想好好的。
弘暉就昂著小臉,立在她床邊,默默地掐了掐手指,若有所思:“就吃這藥,三日就好了。”
烏拉那拉氏就笑了:“你這小孩子懂什麼?”有時候是覺得他聰慧,但是這都能看出來,也太厲害了。
弘暉嘻嘻一笑,沒說話了。
然而——
等到人走了,三福晉又叫太醫來請脈的時候,就說讓換藥,她猶豫片刻,就問這倆藥可有什麼區別,太醫說區別不大的時候,她就不讓換了。
一個久病的人,突然聽到可以痊癒,真的是完全無法拒絕這種誘惑。
三天而已。
她忍得住。
弘暉回去了,烏拉那拉氏還在凶他,讓他不要亂說話。
“沒亂說。”弘暉委屈,他奶唧唧道:“這裡面的水太深了,你把握不住。”
好吧,是他剛跟阿瑪學的小六壬。
烏拉那拉氏原就是裝的,這會兒見他那一本正經忽悠人的小模樣,登時沒忍住笑了。
弘暉也跟著嘿嘿笑起來。
他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可憐兮兮道:“肚肚餓餓。”
“那弘暉餓不餓?”
“不餓。”
“那別吃了?”
“那不行,嘴巴也餓餓。”
弘暉捏住烏拉那拉氏的衣角,可憐巴巴的撒嬌。
“好好好。”烏拉那拉氏哪裡耐得住這個,立馬就答應了,還笑著道:“越發磨人了。”
給他熱了碗碗奶,看著他噸噸噸的喝完,烏拉那拉氏這才笑眯眯的掏出書:“來,讀書了。”
暉暉崽想想夢裡的弘暉,絲毫不慌,插著小腰,樂滋滋道:“來吧!”
他都會。
然而——
烏拉那拉氏拿來的書,他不會。
“怎麼讀點心錄?”這種應該是給廚房的人讀才是。
然而對方給他解釋,這點心錄不是讓他學的,而是讓他了解,這其中也有許多門道,你不知道就容易被害。
主要他上次打翻甜湯的樣子嚇到她了,後來想想,足夠了解才不至於惶恐,確實要讀書才成。
弘暉蔫噠噠的躺著聽烏拉那拉氏讀,讀完還給她解釋,說各句都是什麼意思。
“怎麼樣?”
“餓了。”
他現在腦海中,就是各色香甜的點心,從古至今有幾千種,他一天吃倆,也能吃好幾年。
烏拉那拉氏一噎,無奈的叫奴才上點心。這麼一說也對,聽著就饞。她看著弘暉小嘴巴鼓鼓的,好像吃的很香的樣子,就也有些餓了。
一起吃。
“額娘最近飯量挺大啊。”弘暉隨口道。
烏拉那拉氏點頭:“今兒多吃一口,明兒多吃一口,可不是就飯量大,人又要胖。”
她冬天貼了不少膘,小襖子放了一寸又一寸,整個人都豐腴幾分,她想減肉,自家爺卻說,他喜歡這樣,摸著跟沒骨頭一樣細膩香軟。這麼想著,她又紅了臉,卻還是少吃幾口。
“額娘臉紅的樣子真好看,我以前讀過一首詩,裡面有句話,說的是,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弘暉撓撓臉頰,托腮,冥思苦想:“想起來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