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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若不提,孫兒差點忘了那些人,您真的打算讓孫兒過問嗎?他們的姨娘因為背主,參與毒害我母親一案,已經被罰為苦役,就將他們幾個都送到寺廟與尼姑庵中出家吧,為他們的生母與出身贖罪。”
趙老侯爺實在沒有想到,他的大孫子提起這件事,竟然連他的半分面子都不給。
“他們的生母故然有錯,卻已受到應有的處罰,而他們可是你的親弟妹,是你的手足,他們若能有個好前程,對你也是個助力。”
提起自己生母遇害一案,趙晉仁心中就悲憤到難以自持,他是在後來才知道皇上與太子調查出來的那些細節。
那劉氏想害他生母,當然需要幫手,正是他生母身邊那些得其信重的人,受重利所誘,才會利用他生母的信任,成為劉氏害他生母一屍兩命的幫手。
在他長大被接回趙府後,發現他母親身邊的幾個丫鬟成了他父親的妾室,他就起過疑心。
可他在趙家根本沒有根基,唯一對自己抱有善意的祖父卻在話里話外勸他,身為趙家人,要重視和維護趙家的聲譽,不要再去追究那些過往,根本不可能幫他,他才不得不作罷。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些真相遠比他所以為的更加殘酷,連他母親留下的被他視為長輩,以為無辜的丫鬟婆子中,也有劉氏的同謀。
好在他回府前,外祖家的長輩再三叮囑他,不要相信和親近與趙家沾邊的任何人。
所以他的警惕心強,哪怕心裡覺得那些人無辜,也只是給他們安排輕鬆些的活,沒給他們接近機會。
奉命去臨海後,也沒想過要帶與趙家有任何關係的人,要不然,他在回趙家後,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死於自己的天真和無知,到死也沒機會見到母親遇害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孫兒只知自己與他們的生母有血海深仇,此生都不會給他們提供任何助力,祖父若對孫兒不滿,認為孫兒不孝,大可開宗祠將我除族。”
聽到這話,趙老侯爺氣得臉色鐵青,趙家現在只有趙晉仁身上有爵位,趙氏其餘族人將他自己除族,都不會同意將趙晉仁除族。
“你……”
因生母的遭遇,趙晉仁對趙氏只有怨,沒有半分歸屬感,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姓什麼,那些怨憤早已蓋過時人對宗族姓氏根深蒂固的重視與執著。
看著眼前這個可以毫無壓力的輕易將‘除族’二字說出口的孫子,趙老侯爺也意識到,大孫子因當年的事,已經怨到不在乎姓氏,更不在乎趙氏宗族。
以為對方這是因為受到外祖家的教唆,才會與趙氏一族離心離德,趙老侯爺不禁有些後悔當年鬆口答應讓胡家接走孫子。
“算了,你長大了,翅膀硬了,祖父是說什麼,你都不會聽,可你要記住,你姓趙,一輩子都是趙家子孫,這點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看著祖父黯然轉身離開的蒼老背影,趙晉仁神情堅定,沒有絲毫的心軟。
晚上的慶功宴,也有邀請趙老侯爺,他選擇拒絕參加,也沒人在意。
這場慶功宴依舊是宮裡少有的一場規模較大的宴會,參加的人中除了作為功臣的趙晉仁一行,還有就是一些朝廷重臣,兵部與翰林院和門下省三個部門來的人數都相對較多。
定海水師名義上受兵部所管轄,翰林院與門下省則都是由主管官員,率領部門裡有特長,或是年輕有才名有潛力的手下前來赴宴,都抱著藉機較勁,展現自家優勢的心態。
沈卓與何昌逸都在入選名單上,他們已經知道宮宴名額的珍貴,心中都有些不安,畢竟他們在門下省的資歷尚淺,品階也不高。
結果沒入選的其他人不僅對他們入選的事毫無異議,還都有些亢奮。
“我們這次有了沈狀元與何榜眼,別的不說,反正在相貌儀容這塊,絕對能將翰林院給比下去,總算可以打個翻身仗了。”
兩位自認是以能力與人品取得同僚認可的青年才俊,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最讓這些同僚感到有信心與底氣的地方,竟然是他們的長相。
“張大人,下官實在不知,這……這長相跟宮宴有何關係?”
跟門下省的老資歷張舍人提出這個問題時,何昌逸著實感到有些難以啟齒,相他堂堂七尺男兒,能文能武,琴棋書畫不說有多精通,但水平都過得去。
張舍人態度十分親切的幫對方理理衣襟,語中心長的說道。
“何榜眼吶,不要覺得有心理負擔,記住要昂首挺胸,不吝展現咱們門下省意氣風發的風采,才不浪費你這天賜的好容顏,知道嗎?諸位同僚可都對你們寄予厚望,你可知道,翰林院的那些傢伙們,之前還曾嘲諷我們門下省是醜男集中地,這能忍?”
說起這件事,張舍人就深感憤憤不平,那些因為閒著沒事,只能在儀容上找找存在感的傢伙,實在是欠教訓。
自打有了沈卓與何昌逸,這兩人雖然也受到高強度工作任務的摧殘,這顏值也沒下降,門下省才擺脫醜男集中地的渾號。
何昌逸是真不知道自家與翰林院之間,竟然還存在這樣的舊怨,有些無語的回道。
“我等身為朝廷命官,最該重視的難道不是辦事能力嗎?儀容方面不失禮即可,怎麼還能以此較高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