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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靖辰進考場的時候信心滿滿,他這幾天一直以閉門苦讀為由,拒絕一再提出要見他的李榮程,就是想要拖到會試結束後,用自己的好成績力壓對方。
他心中其實有些疑惑,不明白李榮程在京里蹦噠得那麼厲害,為何一直沒有受到處罰,還能順利參加會試。
畢竟他心裡清楚,對於朝廷而言,他慫恿李榮程在外面質疑與宣揚的那些內容,有干涉朝政、蠱惑民心之嫌,上面肯定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就算需要顧慮到各種影響,也會悄無聲息的對李榮程採取一些手段才對,畢竟任由這麼一個人參考,不管他的考試成績如何,都很容易引來各種質疑。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上邊人竟然比他所預料的還要更寬容,竟然任由李榮程順利參加會試。
這樣一來,江靖辰的壓力就有些大,這讓他無法站在‘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義上,與李榮程劃清界限,進而順理成章的與對方妹妹取消親事。
而且他看得出來,那位看中他的貴人,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考出好成績,不僅給他尋來那麼多主考官的文章,還派人精心打理他的衣食,讓他可以心無旁騖的專心學習。
所以不管是為了能夠力壓李榮程,讓對方知難而退,答應退親一事,還是為了讓那位貴人滿意,汪靖辰都對自己這次的成績特別重視。
結果看到那些考題後,發現他閉關苦學的那些都派不上用場後,汪靖辰的心情不可避免的直接崩潰,最後出考場時,以他的心機城府也忍不住直接冷著臉。
不過他能成為小有名氣的江南才子,也是因為他確實有幾分才能,並不是胸無點墨的草包。
所以讓他感到崩潰並冷臉的,是他知道,雖有一些把握能考中,卻因臨時苦學的那些沒能化作他的優勢,名次不一定怎樣。
“靖辰、靖辰!”
剛走出國子監,就聽到後方傳來李榮程的喊聲,汪靖辰下意識想要走快些,但在即將進入等他的馬車前,還是被對方給一把抓住。
“靖辰,你怎麼回事啊?我一直在後面喊你,你怎麼都不應一聲呢?”
汪靖辰擔心對方的事會牽連到自己,實在不願在人前暴露兩人是舊識的事實,可是既然沒能走掉,就只能打起精神應付對方。
“還請榮程兄見諒,這次考得實在不怎麼理想,剛剛一直在回想自己的答題內容,想要趕緊回去默寫下來呢。”
李榮程這才放下心中的不滿,深有同感的感慨道。
“唉,我這次考的也很不好,現在想想,都怪我前段時間太過孟浪了,有那時間,還不如像你一樣,關在屋裡多讀幾頁書呢,結果現在在京里丟人丟大了。”
“丟人?”
汪靖辰敏銳的意識到,這可能正是他的謀劃失敗的關鍵所在。
“榮程兄怎麼會丟人?我們先坐到馬車裡再說吧。”
兩人坐到馬車中後,汪靖辰暗自鬆了口氣,李榮程卻有些灰心喪氣的說道。
“就是我不知道那些內幕,就擅自質疑朝廷決定的事啊,我此前只聽說過蠻族早些年喜歡侵擾我們大安邊境的事,哪知道除了那些,蠻族的那些俘虜其實和大安之間,還存在著無數血海深仇呢。”
汪靖辰不動聲色的問道,“榮程兄後來是從哪裡知道的呢?”
“被鴻臚寺丞大人當眾指著鼻子罵一頓,就知道了,所以我才說,這次上京,算是丟人丟大了,此前我一直擔憂會被取消參加大考的資格,想要找你商量,卻沒見到你,還好朝廷沒和我計較。”
聽到對方的慶幸,汪靖辰的心中卻鬱悶不已,暗罵那個鴻臚寺丞多事,壞了他的好事,口中卻道。
“文人清淡,乃是一直以來就存在的規則,朝廷怎麼可能會因榮程兄說了幾句自己的見解,就懲罰兄台呢,榮程兄實在不必多慮,可惜我前段時間為了最後不受影響,才會讓人拒絕一切訪客。”
李榮程爽朗的擺擺手道,“沒事,早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我也不折騰那些了。”
李榮程是真沒多想,畢竟汪靖辰在決定閉門讀書前,就已經提前告訴過他,為了專心讀書,可能會拒見包括他在內的一切訪客。
是他自己在驚慌失措之下,無人可找,就想找對方幫出主意,才會被拒之門外,怨不得人。
見對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沮喪與懊惱中,對自己絲毫沒有起疑,汪靖辰才暗自鬆了口氣。
不管是出於哪方在的考慮,他都不願讓外人知道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所以馬車載著他們回到商會會館後,汪靖辰以要默寫答案、總結這場考試的得失為由,再次閉門。
李榮程因之前當眾丟臉一事,也羞於出去見人,將自己關在屋裡沒出門,拒絕參加同科參加會試的生員們組織的各種聚會。
直到會試放榜的那天如期而至,兩人也只是按捺住心中的緊張與激動,派身邊的小廝去看榜。
心急如焚的二人終於等到看榜的小廝回來時,得到卻是一個驚天噩耗。
李榮程控制住想要暈倒的衝動,一把揪住自家小廝的衣襟。
“連硯,這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我怎麼可能會在上榜之後,又被取消資格?什麼取消一切功名、永不錄用?這一定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