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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卓從不懷疑朝廷對京中動向的把控力度,可是讓人感到不解的地方,也有上面這視若無睹的反應。
在何昌逸曾經不止一次的談及自身對未來的期待與規劃時,說到的都是他若能坐在什麼職位上,該如何做、如何施政、如何讓百姓生活得更好,裡面絕對不包括什麼造反奪權。
再結合何昌逸偶爾提到家人時,隱約透露出的信息,基本可以確定他的家人性格都挺通透,已經放下過那些榮辱,很珍惜當下平靜的生活,也不像是會起反意的樣子。
這其中說不定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想到這點,沈卓當即決定不能再拖延。
說完自己的一些猜測後,沈卓鄭重其事的提醒道。
“昌逸兄不妨趕緊與令尊聯繫一下,問問他們那邊到底是情況,若真如在下所猜測的那樣,那些人都是令尊的故人,這裡面說不定存在什麼誤會,或是別人的算計,需要提早防備才行。”
聽到沈卓的猜測,何昌逸才想起前段時間受太子所託,給家裡寫的那封信。
最初幾天,他還特別惦記,後來見信寄出去後沒了下文,沒收到家裡的回信,他也就淡了心思,再加上門下省的工作實在繁忙,他也就將那件事拋之腦後。
此刻看著沈卓那真心為他一家感到憂心忡忡的模樣,不禁為自己之前的隱瞞感到有些心虛愧疚,湊近對方掩口低聲道。
“聽賢弟這麼一說,愚兄才想起前段間發生的一件事。”
說完太子托他代口的信的事後,何昌逸才態度誠懇的道歉。
“因事關機密,愚兄才沒有告訴賢弟,倒是連累賢弟為愚兄一家如此操心勞神。”
被何昌逸話中透露出的信息給驚到一時回不過神的沈卓聞言,趕緊回道。
“昌逸兄不必覺得抱歉,這件事的確不宜對任何人透露,昌逸兄竟然告訴我,這份信任,我感激還來不及,就怕會給昌逸兄造成麻煩。”
何昌逸此刻的心情很複雜,聽到他這話,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你的猜測應該沒錯,那些人可能就是我父親隱藏的勢力,既然我父親已經做出選擇,他們都已經知道,而且決定要追隨我父親,這件事也就不那麼機密了,只是仍然不便公開透露出去而已。”
沈卓想想,也覺得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才稍感放心,放下對於自己可能聽到一個不得了的秘密的擔心後,他又忍不住想到那個秘密的內容。
端起面前的茶杯,大口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後,沈卓才感到自己被刺激得心潮澎拜的情緒,稍平緩了一些。
“是啊,這件事肯定不便公開,而且是一直都不能公開。”
公開了會讓當今承受許多非議,並且是被那些本就對當今憋了一肚子火的言官,站在大義角度,進行各種口誅筆伐。
何昌逸點頭,用手揉了把臉道。
“是啊,本來我挺支持這件事的,當初還順便勸了下我父親,讓他不必顧慮我,可是如今聽說這件事已經落實,我這心裡,怎麼反倒變得矛盾了呢,唉!”
沈卓可以大概猜到他此刻為何會感到矛盾,畢竟前瑞王已經年近六旬,這個年齡竟然選擇冒險出海,很有可能會一去不回。
“昌逸兄若是不放心,不妨向上官請一段時間的假,回去見見令尊?”
何昌逸有些心動,也有些猶慮。
“可是京中離合城的路途如此遙遠,就怕等我趕回去,父親已然離開。”
這的確是個十分現實的問題,想必他的家人也不願看到這種事情出現。
正當何昌逸還在考慮,要不是聯繫一下那些將要追隨他父親,肯定會去與他父親匯合的人家聯繫,他卻先接到御書房的召見。
在門下省的部分聽到些風聲的同僚擔憂的目光中,何昌逸再次來到御書房,得到太子殿下親切卻又不失分寸的親自招待。
“抱歉,這段時間太忙,都忘了叫昌逸堂兄過來,談談瑞王伯的事情。”
何昌逸聞言,趕緊表示不敢當,何殊笑著道。
“昌逸堂兄不必拘謹,瑞王伯帶著在合城的一些故交,已於十餘天前,抵達臨海府的定海水師,為了保證瑞王伯他們乘船出海去異域,不會出現不適現象,孤會先安排他們在那裡進行一段適應訓練。”
何昌逸頓覺驚喜不已,這也正是他在意識到父親已經登應宮中計劃後,會感到矛盾的一個關鍵點。
“多謝殿下考慮周到,家父已然年邁,臣正為此感到放心不下。”
何殊擺擺手道,“瑞王伯也是孤的長輩,此乃應有之義,雖然大安的船隊每年都會途經幕浮島,哦,幕浮島正是瑞王伯選定的那個島,但是畢竟相隔甚遠,交通不便,昌逸堂兄可要去臨海見見瑞王伯?”
大安的造船技術雖能力壓諸國,但是受當前的時代技術與環境的限制,船上的生活條件肯定好不到哪去。
何況瑞王又是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此次出海,再回大安的可能微乎其微。
或者說,除非是白忙活一場,計劃失敗,沒能成事,瑞王才有那麼一絲可能活著回來。
可是何殊既然決定做這件事,又進行各種儘量周圍的布局,肯定不會允許這件事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