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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殊想的是要趁此機會為自己立威,洗白自己此前在外留下的草包形象,同時也為增強自己在軍中將士心中的影響力。
世人往往都會對這種充滿戲劇性的意外反轉更感興趣,印象也更深,何況是他們誤會她沒有真才實學,是在沽名釣譽在前。
正寧帝還沒有見識過欲揚先抑和事情反轉,所具備的威力,聽她說得這麼有信心,只得三感慨道。
“反正皇兒的主意向來多,希望你這次也能如願得好。”
與此同時,合城中的瑞王妃等人,已在處置好家當,收拾好方便攜帶的行李後,準備在近日出發前往臨海府。
瑞王妃雖然不舍,但也不得不忍痛辭去奇珍閣大掌柜的職位,與自己看好並推薦的繼位者辦好各種交接。
這次將要一起出海的,除了何家與左家的家眷,還有早年跟著瑞王一起被發配到合城,又一起出海的其他幾家家眷,彼此都是姻親,關係很親近的那種親戚。
大半家累少的人家,已選擇在此前先行一步,先去了臨海府。
瑞王妃等人之所以沒有急著走,一來是為辦奇珍閣的大掌柜一職的交接事宜,二來則是因考慮到合城的形勢問題。
她擔心自己若在城裡正在流傳著蠻族聯軍將要來襲,合城有被攻破之危的緊要關頭離開,會加深城中百姓的恐慌。
畢竟她是在合城擁有一定聲望與地位,外人心中可以手眼通天的奇珍閣大掌柜,在別人看來,她肯定知道更多真相,而事實則是她雖然是某些信息傳遞的經手人,卻沒看過具體內容。
不過在她看來,夷北軍既然沒有讓官方組織百姓撤退,就意味著情況沒到那麼危急的地步,輕易撤離,只會給那些家境不寬裕的百姓增加壓力和負擔。
所以她在辦好奇珍閣大掌柜的交接後,也沒有急著離開,哪怕她有不得不離開的正當理由。
懷著這樣的顧慮在合城一留,就留到了夷北軍大捷的消息,合城內外所瀰漫的那種緊張氛圍一消而空,瑞王妃等是人的離開也正式提上日程。
被發配到合城的這十多年,這些人都可謂是經歷複雜,感觸良多,如今真到了將要離開的時候,心中甚至還湧出一些不舍。
畢竟他們在這裡經歷過苦難,也經歷過可以掙脫泥濘的喜悅,還經歷過各種奮鬥與努力,並取得相應的回報。
遠離了昔日的尊榮與富貴,過著這種簡單而又平靜,就算身體需要受些累的生活,也有著別樣的充實與滿足,讓他們樂在其中。
“現在一出去,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皇上不該搶占夷北軍將士的功勞,放到太子殿下身上的事,但我總覺得,陛下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在洛氏看來,那樣一位對他們這些人都能如此寬仁大度的皇帝,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己之私,做出搶占別人功勞的舉動?
可是夷北軍仿佛沒有聽到外邊的那些議論,一直沒有出面解釋的行為,也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確定其中到底存在怎樣的內情。
洛氏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那可是夷北軍,要真被搶了功勞,哪怕大將軍是大駙馬,恐怕也會難堵悠悠之口,可是你們看看,那夷北軍上下,只顧著為打勝仗感到高興,沒有半點怨言,哪像被搶功的樣子?”
軍中將士可不像朝野上下的那些官員好說話,他們擁有武力,大多都是容易熱血上頭的魯莽人,真要被搶了功,他們自己會跳得比誰都高,哪裡輪得到讓外人替他們不平?
將軍府出身的洛氏對這種情況十分了解,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有許多人都在明里暗裡指責皇上不該幫太子搶功,而且還是搶這種不世之功。
與此相對應的,卻是夷北軍的人提起這場該太子居首功時,都是心服口服地反應,毫不勉強,也不存在什麼委屈與埋怨。
“說到底,還是外面人不了解內情,都低估了太子殿下,雖然我也不曾和對方打過交道,但是我能感覺得到,那些真正和宮裡有聯繫的人,對太子都有些諱莫如深。”
聽到瑞王妃的話,李氏突然想起他們在京中時的情況。
“聽妹妹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逸哥兒和他媳婦提起東宮那位時,好像也都有些諱莫如深,每每提起皇上,都少不了會帶上太子,反正感覺……就是他們好像都挺敬畏那位太子,深恐怠慢般。”
但是偶爾提到只與皇上有關的話題時,何昌逸的語氣神態明顯都要更放鬆一些,甚至可以說是對長輩的尊敬和孺慕,多過對其身份應有的敬畏。
洛氏迅速接過話道,“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聽大嫂提起,我才想來一件事,有次晚上我起來喝水,見逸哥兒屋裡不僅點著燈,門還敞著,只拉下防蚊紗,就想過去勸一下,結果聽到他媳婦也在勸他早點睡,逸哥兒卻說什麼‘殿下面前,絕對不能出錯漏,被當面指出來很丟臉’之類的話。”
聽到嫂嫂和弟妹的話,瑞王妃也隨之想起某些細節,例如在何昌逸寫給家中的信里,提及皇上時,言語之中總透著些親近,提及某些正事,或是表達某些感激與奮發向上的心態時,總少不了要提到太子。
這些細節在平時,並沒有引起重視,可是當她懷著較真的心態去推敲時,就能發現某些真相可能早已藏在她兒子不經意間的言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