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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近兩年公開的宮中收入與支出帳目上,可以看出皇上這些年通過開設產業賺了些錢,也沒有用在私人享受上,而是大多都被拿去填朝廷的坑。
“宮室本就需要定期維護,若衰敗嚴重,大修也是應有之事,趙兄這話說得太過武斷。”
兩位解元的先後表態,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對,執相反意見的兩批人爭執不下。
眼看再這麼爭下去,會被人上綱上線的上升到嚴重程度,何昌逸只好提議道。
“這種茶樓里的店小二,應該都是消息靈通之輩,我們不防將他叫來問問,看看他們到底是因住在皇城根下,要避尊者諱,還是這其中有什麼我們知道的隱情。”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眾人的一致認同,被叫過來的小二聽到生員們的問題,直接笑著回道。
“皇上花自己的錢修自家皇宮,這有什麼好議論的?再怎麼大興土木,反正皇上又不花戶部的錢,那些大老爺們憑啥反對?”
這番合情合理的反問一出,頓讓之前那些義正言辭抨擊此舉非明君所為的生員們,無言以對的同時,臉色也有些難看。
店小二見狀,又神神秘秘的補充道。
“而且據小的們猜測,皇帝老爺這次終捨得花錢,很有可能是因為想到如何將宮室變成錢的法子了。”
這話瞬間引來在場眾人的一致好奇,“此話怎講?”
店小二難掩得意之色的解釋道。
“早年有位大人酒後吐真言,說皇帝老爺的後宮閒置宮室太多、太久,需要好生修繕,可他上奏申請錢款後,皇帝老爺十分不高興,說那些閒置宮室又變不出錢,完全沒有修繕必要。”
這種與皇上有關的秘聞,尤其還是這種可信度極高的內容,迅速引起眾人的極大興致,有人趕緊問道。
“後來呢?”
“後來還是因為太子說任由那些造價不菲的宮室損毀太可惜,皇帝老爺才勉強答應撥些錢簡單修補一下。”
就這麼一件發生在皇帝與臣子之間的普通奏對,聽起來很簡單平常,卻讓這些對皇上素昧平生的人,瞬間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一位簡樸、節省的帝王形象。
“所以說,不管是朝中那些老大人們,還是京中這些百姓,都知道聖上在宮中大興土木,肯定是事出有因,還不花朝廷的錢,才不在意。”
倒是他們這些生員沒有了解內情,就開始高談闊論,指手劃腳,貽笑大方。
這個認知讓之前一些自認站在道德至高點的生員,都感到羞慚不已,這場參與人數眾多的聚會,也就此慘澹落幕,草草結束。
何昌逸與沈卓二人卻因這件事,加深了一些對彼此的了解,關係也隨之變得親近不少。
雖然知道何昌逸是何殊的親戚,但是見那天送何昌逸兄弟到住處的人,不是何殊身邊的人,而是何殊舅舅的手下,沈卓便沒有提認識何殊的事。
兩人談論的話題基本都圍繞著學業,間或也提及一些家鄉的環境與發生的事。
“……成功開啟互市後,合城熱鬧了許多,草原蠻族帶來許多價格實惠的物品,購買力也很強,吸引許多外地的大商家,不遠數千里趕來做生意,現在說是日新月異也不為過。”
沈卓也講了下陳陽城,或者說是青山州的情況。
“我們初識那日,曾見到的林把總提到過的張知府,在陳陽城任府尊時,一直鼓勵府城附近的百姓帶著地里的出產,或是手工品去城裡售賣,好增加收入,免了入城稅與小宗農產品交易稅,讓城裡變得十分熱鬧。”
“我聽說,前兩年青山州出了一樁大案,有好幾家大族都被牽涉其中,後來怎麼樣了?”
作為青山州本地人,又是青山書院的學子,沈卓對這件事當然也挺關注。
“據說那樁案子後來被發往刑部進行終審,首惡被誅,其餘犯罪情節較輕者,合族都被送往農場勞作。”
猶豫了一下,沈卓又補充一句。
“聽說因為此案,還連累得京中一位親王被降為郡王爵。”
何昌逸進京以後,沒有打聽,更沒想過要聯繫京中一些親戚,那位‘親戚’主動聯繫他,還給他安排這麼一處安全而又清靜的住處,實屬意外。
即便如此,何昌逸也沒有試圖公開自己的真實出身,在京中認親的打算,無論別人認不認。
他也是在邸報上看到上面有提及青山州一案,還看到與之同期的邸報上還提到康王被降爵的消息,才會順口問了句,與沈卓說的正好能對上。
而那康郡王,正是他父親在他上京前,再三囑咐,若真實身份曝露,或是引來某些有心人的關注,讓他一定要避而遠之的人之一。
他父親的一生經歷過大起大落,哪怕最後是位失敗者,何昌逸也十分敬重與尊崇,相信並牢記父親的一些教誨。
沈卓用‘連累’一詞,很有深意,相當於是直接表明康郡王與青山州的那樁大案有關,有提醒他的意思。
何昌逸願意領他的這份情,“原來是這樣,這京中的情況複雜,我們以後都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像今天的這種聚會,還是儘量少參加些吧。”
沈卓深有同感的點頭,“是啊,眼看距離會試沒幾天了,我們還是要專心複習備考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