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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那李千戶開口,崔景懷嗤笑一聲,手中把玩著一枚令牌道。
“要是想比勢大,誰的證詞都不管用,我外甥差點遭遇襲擊,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他昨日剛抵達這陳陽城,與這些人往日無怨、近日無讎,若非事出有因,他絕對不會動手傷人。”
看清楚他手上把玩的那枚一面寫著‘御’字,一面寫著‘一等龍威’四個字的令牌。
不僅讓常將軍驚慌失錯的迅速站起身,張知府等人都臉色瞬變。
常將軍雖曾在給他報信的人口中,聽說此次事件的另一方當事人,似乎是懷安商行的東家外甥,從而引得那位崔姓東家親自出面。
但他沒怎麼在意,雖然他也因此並不打算得罪對方,只想讓對方知道這是在誰的地盤上,讓對方儘快息事寧人,不要糾著不放,還要承他一個人情。
畢竟比外戚關係,崔氏只是先帝的母族,現在已然沒落,新帝登基後,崔氏既不如當今聖上的母族趙家,更不及正如日中天的太子母族蔣家。
而他常承義的母親正是蔣家女,也是當今皇后的堂姑姑,遠比崔家人與太子的關係親近。
卻沒料到這位據說無官無職的懷安商行東家,竟是手握御賜一等龍威大將軍令,可代聖上調動各地駐軍的天子心腹重臣。
這絕對是個連京中那些王公大臣都不知道的重要消息,心中再怎麼震驚與不甘,常承義也只能幹淨利落的下拜。
“末將拜見龍威大將軍!”
李千戶更是忙不迭的跟著跪倒在地,“末將拜見大將軍!”
他們這些軍中將士,更清楚這麼一枚令牌所代表的意義,所以發揮出的巨大作用。
崔景懷好整以暇的開口道,“本將軍此番是私人出行,只為帶著後輩出來歷練,本不欲多生事端,沒想到你們為了幾個死有餘辜的敗家子,竟然如此興師動眾。”
得知眼前這位的真實身份,常承義恨不得時光倒流,打死半個時辰前,接到消息就匆匆趕來的自己。
“是末將不該叨擾大將軍的清靜,還請大將軍恕罪,末將絕無冒犯之心!”
崔景懷冷哼一聲道,“這些敢在陳陽城中稱王稱霸,想來少不了你的功勞,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給你一個可以將功折罪的機會,將這些人全都給我拿下,三天之內,本將軍要看到一個滿意結果。”
說完,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張知府,“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張長平瞬間明白,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從沒瞞過眼前這位權勢大到驚人,看上去卻低調到驚人的龍威大將軍
此刻被點出來,他只能幹笑著躬身行禮道。
“大將軍英明,下官欽佩不已,下官定當全力配合常將軍的調查行動。”
能與王同知一派周旋了這麼多年,還能不落下風,張長平當然擁有令對手忌憚的手段,十分了解對手的根底。
以林捕頭為首的巡捕司這些人的表演,也更加證明了張長平的能力與手段。
得到想要的答案,崔景懷滿意的點頭,拿著手中的令牌晃了晃。
“本將軍不喜張揚,在聖上與我本人沒有正式公開這件事之前,與此相關的消息但凡走漏半個字,我都會找你們算帳,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
常承義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立刻恭敬的應道。
“您請放心,末將保證此事絕對不會外泄。”
形勢不由人,讓常承義不得不低頭,心中不甘的同時,還有些不服氣。
在他看來,肯定是先帝為了提攜自己的母族,才會封賞崔景懷大將軍之位。
而他同為外戚,身為皇后的表弟,太子的表舅,擁有鎮守一地的功績,絕對比崔景懷這個隔了數代的遠親更有資格當大將軍。
卻不知道從他聽韓家的攛掇,出現在這府衙大堂中,擺明態度要支持韓家與王同知等人起,他就註定不可能再有什麼好前程。
因為被他視為最大靠山的太子本人,正在現場親眼看著他作死,所以崔景懷雖然清楚對方的身份背景,也沒將對方放在心裡。
之所以願意給對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則是看在此人膽子不大,總體上還算盡忠職守,沒什麼大惡的份上。
離開青山州的府衙,何殊的心情頗為複雜。
崔景懷能看出來的事,她當然也能看得出來,知道知府張長平抓住機會想要借他們手,打擊王同知一派的意圖。
發現張長平沒有辜負她當年的期望,確實是在用心為民做事,她固然感到欣慰。
可是一個願意為百姓做實事的官員,竟被周圍這惡劣的政態環境給逼到如此處心積慮的地步,讓何殊不得不為此感到憤怒。
而且她心裡清楚,這種現象絕非個例,應該是普遍存在。
在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大環境中,青山州的情況應該還算比較好的。
因張長平這個主政官員有足夠的心機手腕,還能做些實事,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有些州府可就不一定了。
這青山州是她碰巧遇上並且發現了,可她的時間與精力有限,註定沒有機會逐一去各地巡視並親自處理類似事件。
可是這些問題必須要解決,要拿出行之有效的解決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