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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的大疫與蝗災雖然及時得到控制,沒有造成難以挽回的巨大損失, 但是不管是朝廷還是地方,都不能掉以輕心, 還要更加謹慎小心。
在何殊看來, 這些本該都是要形成慣例的工作, 不用朝廷每年都要三申五令的強調。
可是由活生生的人組成的世界,由性格與想法不同的官吏組成的地方管理機構,不可能會按照她前世最熟悉的程序般,按照邏輯與設定在固定的時間實現什麼功能。
畢竟現實世界充滿太多的未知與意外,在儘量做好防備工作後,應對與解決層出不窮的各種天災人禍,也是她這個太子的主要工作。
接到懸河流域出現大面積的持續降雨天氣時,何殊就已感到形勢不妙,迅速做出各種指示,並派精於水利的官員率隊前去懸河流域巡視,以防要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指導抗洪的工作。
見何殊近期忙完政務,就會站在詳細繪製著懸河流域地理環境的輿圖前發呆,正寧帝忍不住勸道。
“我們已經盡力做好最周全的準備,連那裡的百姓遷移準備工作,都已安排了下去,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皇兒如此擔心,也無濟於事啊。”
懸河流域的兩側,都是大安的重要產糧區,生活的人口也比較聚集。
縱觀歷史,每次懸何流域發生洪澇災害,或是旱災,都會給國家帶來極大的人口與經濟損失。
何殊知道正寧帝說的是實話。
“三姐在年後巡視過這一帶,送回京的奏報中,有提到這些地方的水利工作,總體上做得還算到位,發現的一些小問題,她已責令相關人員儘快處理。”
也就是說,這一帶的水利工事基本沒有問題,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就是上天的考驗。
可是何殊還是無法用已盡力而為,只能將結果交由上天決定來安撫自己,因為這也將是上天對連她在內的許多人處理危急事件能力的考驗。
看到河原省就處在最為危險的核心處域,正寧帝忍不住抱怨道。
“這河原省真是多災多難,前幾年總是旱,去年差點遭遇蝗災,好在都有驚無險的渡了過去,也算是過了個好年,結果今年又要面臨洪澇災害,這運氣,也真是……唉!”
河原省的問題,是由地理環境與氣候導致的,就像諸山府去歲出現的疫情般,也有其特定的山川地理環境與氣候因素,除了儘量預防,根本沒辦法根治。
畢竟在何殊的前世,國家縱有可以通過驅雲彈或人工降雨等方式干涉天氣,也阻止不了旱災與洪澇災害的出現。
何殊早已認識到抱怨的無用,所以她遇到事情再怎麼氣恨相關責任人,首先想到也是要怎麼處理,如何儘量降低損失,而不是沉浸在‘要不是……會怎樣’的假設與抱怨中。
畢竟當事件已經發生後,再多的假設與抱怨都於事無補,不過是浪費精力與口舌而已。
“我們還是離得太遠了,無法及時掌握那邊動態,如今只能寄希望於河原省的官員。”
正寧帝想了一下,才點頭道。
“那河原省的巡撫葛成昆,布政史黃竟志,都是你精挑細選出的官員,應該不會讓你失望才對。”
不得不說,聽到正寧帝竟然記得河原省的兩位主政大員,何殊有些意外之餘,還有些欣慰,看來他這段時間也對河原的情況較為上心。
“是啊,河原省無論是從地理上的戰略位置上考量,還是從河原那大片的土地與大量人口上講,都是我們大安最重要的區域之一,肯定要派出最精明能幹的官員主政,希望那兩位今年不會讓孤失望吧。”
被皇上與太子提及的兩位官員,已有多日不曾回府,直接住在懸河邊上,近距離指揮防洪抗澇工作,看著那沒停多久,就繼續下個沒完沒了的雨,耳邊不時聽到懸河水位已漲到什麼位置的稟報,心急如焚。
同為河原省的主政大員,兩人在品級上差不多,分管的職務雖然有所不同,但也存在不少交集,關係也就難免有些微妙。
可是此時的兩人做出得選擇卻是空前的一致,都沒有留在省府的官衙內,而是臨時將辦公地點都遷到距離懸河很近的區域。
“葛大人,你是巡撫,需要操心的事務多,實在不宜長期留在這裡,我們兩人總要有個留守後方,負責後續事務。”
誰都清楚後續事務意味著什麼,就是大雨持續下,懸河大堤一潰千里後,百姓的遷徙與安置工作。
葛成昆苦笑著搖搖頭道,“懸河沿岸的百姓已經搬遷,為儘量降低損失,那些半長成的莊稼都已收割,我不呆在這邊,在哪都難以心安。”
黃竟志對此深有同感,感慨的朝著京城的方向拱手道。
“陛下將河原省交給我們治理,結果這幾年來,我等不僅未盡寸功,還為朝廷增添許多負擔,靠著陛下與太子一再施以援手,才能勉力維持,想來真是慚愧啊。”
“是啊,春種的時候,收到朝廷特意撥發的高產玉米種子,我還想著今年一定要帶著河原省打個翻身仗,為朝廷的糧倉多做些貢獻,沒想到這一切,這麼快就在這連綿大雨中化為泡影。”
打定主意要堅守大壩,與大壩共存亡的兩人不知道的是,在河原省的懸河段下游,三公主正一臉嚴肅的背著手,站在建在海拔較高位置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