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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書意興奮的點頭,經歷過家中的變故,經歷過在小吏手下討生活的艱辛,他當然知道自己能有機會考取這個官身,有多難得。
當何昌逸難掩欣慰與喜悅的跟他提起自家表弟已通過大招錄,僥倖考取大理寺從九品的錄事一職時,沈卓誠心道賀的同時,心中也難免有些感慨。
幾可預見的是,等到柳平將來從武院畢業,也能考取入品的官身後,他肯定也會像這位兄長般,發自內心的為其感到欣喜。
大招錄結束後,何殊才想起沈卓與何昌逸,派人將他們召過來問問近況,先召見的是沈卓,不是在更為正式的御書房。
“抱歉,此前對你隱瞞了身份,而且之前說要等你金榜提名後,要當面向你道賀,結果一直忙到現在,才抽出時間。”
沈卓趕緊躬身連聲道不敢,何殊也知道兩人現在已是身份有別,沒想著一定要勉強對方敘舊交情。
畢竟她早已認清自己這輩子的身份處境,對親姐妹都不親近,對親生父母,更是打小就開始動心眼,更何況是朋友。
“在門下省可還適應?”
沈卓不卑不亢的回道,“多謝殿下關心,微臣適應得很好,同僚做人做事都非常務實,對我們這種新人,也不吝教導與幫助。”
何殊笑著點頭道,“聽你抓住機會就替他們表功,我就知道,你應該是確實適應得不錯,門下省是個很能鍛鍊人的地方,他們最熟悉孤與父皇的要求,等到你們覺得自己在門下省沒有什麼進步後,可以申請調職。”
聽到何殊這番話,沈卓並未覺得疑惑,來門下省的這些天,他已經發現,這些本該是天子近臣的官員,提起太子殿下時,比提起當今聖上更為諱莫如深。
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多想,後來才發現,事實就是如此,太子在門下省的官員心中,似乎更具威嚴,雖然他們所忙碌的一切,明面上都是圍繞著皇上的諭令。
因利益相關,這裡面的事情讓沈卓不得不深思,並小心觀察。
直至他看到一份據說是由陛下親自手書的詔令,看到其中一些極其細微的運筆習慣,他才隱約猜到一件事,那份蓋有皇帝私印的詔令,很有可能是出自他那位‘商兄’。
門下省的這些同僚肯定是早就發現了什麼,卻又不便,也不敢跟人說什麼,才會下意識對那位諱莫如深,很少提及,深恐自己不小心在人前走漏口風。
“進入門下省後,臣才知道自己無論閱歷還是能力,都尚淺薄,進步空間很大,臣定當珍惜這個機會,在門下省虛心學習與歷練。”
這是沈卓的真心話,縱有夢中那些神奇經歷與積累,能在門下省學到的那些依舊讓他感到十分珍貴難得,讓他十分珍惜。
因為那些大多都是書本上不曾記載,他在夢中也不曾接觸過的新概念與新風格。
何殊笑著點頭,能認識到自身的不足,才有可能進步,她也聽得出沈卓的感慨之情,可見他的神秘經歷確實有其局限性,更為難得的是,他顯然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
又聊了幾句,見有內侍來找何殊,沈卓趕緊提出告辭。
何殊沒有挽留,而是站起身道。
“雖然如今身份有別,我從沒忘記當年的那段情義。”
沈卓有些動容,鄭重其事的拱手回道。
“卓也不會忘記謹恆兄的關照,此生定當不負!”
看著沈卓說完後,退後離開的背影,何殊嘆了口氣,她心裡清楚,這是兩人最後一次提及當年的那段兄弟情義,從此以後只能論君臣情義。
問明是正寧帝有事找她後,何殊便去了御花園。
正寧帝正站在御花園中的一堵即將正式完工的高牆附近,看到何殊過來,直接問道。
“皇兒,這裡真的不留道門嗎?朕覺得在這個角落留道門的話,朕若身體不適,可以方便去隔壁休養一下。”
自打聽了何殊對一牆之隔的皇家療養院的規劃,正寧帝就覺得,等到過些年,他將皇位正式傳給太子後,也可以住進去休養。
何殊有些無語的回道,“不留,兩邊徹底隔開,才不會讓人覺得,咱們是直接在皇宮裡邊開皇家療養院,那樣會有損我們皇家威嚴,您放心,宮裡仍會留下隨時待命的太醫,不留門,也不會耽誤咱們的身體健康。”
最重要的是,只要留了門,就容易給後宮留下隱患,她就算不支持皇帝老爹共娶了二十多位妻妾的事,也不能看著他頭上有沾綠的危機。
正寧帝只得無奈放棄,看著御花園中的奼紫嫣紅感慨道。
“將那邊隔出去後,朕再站在這裡,心裡的壓力真是小多了,每次看到那邊的一大片空置宮殿,心裡都覺得特別空。”
正寧帝的母妃當年是個不受寵,卻又不甘被遺忘的嬪,就住在那片遠離皇上的偏僻宮室中,一心逼著兒子上進,好給她長臉,從而引起皇上的重視。
可惜她最後不僅給年幼的兒子逼出逆反與畏懼心理,還早早的逼死了她自己,到死也沒得到想要的聖寵,沒能帶著她心心念念的娘家享榮華富貴。
所以正寧帝對自己幼時生活過的那片宮殿,不僅不存在什麼眷戀,還留下的有心理陰影。
“住的地方太過空曠,人氣不足,的確容易讓人產生心理不適,我們將來立個規矩,對后妃人數要進行嚴格限制,不許後人再擴建這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