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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女人又忘了來接他吃飯這回事,其實也沒關係,他已經習慣了,那些大人永遠記不住對孩子的隨口承諾。
江承宇背著松松垮跨的包往校門走,這個點校門肯定關了。但他翻出去不是難事,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校門沒了。
門沒了……
無論怎麼走都是圍欄,明明是夏天。但晚上的風涼颼颼的,冷到骨頭裡,江承宇不信邪地想翻欄杆走。
透過圍欄的空隙看,外面也是漆黑一片,飄著霧氣,濃重到根本看不清,他靈活地攀上欄杆,忽然遲疑了一下。
【做個小調查,比如——關於那棟樓】
那個瘦瘦高高的青年這樣跟他說,笑容溫和但總讓人不可捉摸。
「見鬼。」
江承宇看了看天,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就算他瞎了都沒有這麼黑,趁著看天的空檔,他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在說話,斷斷續續的。
【你們……都要……來陪我】
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後背,江承宇猛然回頭,身後就是教學樓,他看到了樓上唯一亮著的教室,裡面昏暗的燈光在窗口映出一個人影,那人隔著窗戶,在沖他招手。
江承宇手一松,直接摔下圍欄。
……
余安撿到江承宇的時候,他正倒在綠化帶里。
「小鬼,醒醒。」余安把他拍醒了。
江承宇迷迷糊糊睜開眼,呆了兩秒,一個打挺驚坐而起,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的人,衝擊太過巨大,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麼,最後只能扯出一句:「你為什麼……穿著校服?」
藍白相間的校服套在余安身上,左胸前掛著校牌,標著燙金的「裕德」二字,臉龐清清秀秀,這樣看上去倒真像個高中生。
「我現在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你不也是嗎?」余安蹲下來,「沒想到第一個找到的人是你,該說你是倒霉好,還是幸運好。」
江承宇這才發現自己的校服樣式變了,十年前的那種,他在校慶時見過當時學生的畢業照,穿著的就是這種藍白款。
江承宇:……
「到底什麼情況啊?!」
……
「所以說,我不小心被拉進了這裡?」江承宇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漫上來,沒醒。
草!是真的。
「這點我很抱歉。」余安嘴上說著,卻根本看不出哪裡抱歉,「最近普通人進來的頻率確實高。但你們出去就會忘記一切,就當是一場噩夢吧,前提是活下來。」
江承宇沉默了一下,看著余安的校牌,卻問了一個不相干的話:「你叫余安?」
余安挑了一下眉,這個小孩曠課爬牆什麼都幹得出,到頭來只問一個名字,不成熟的舉動下心態卻比一般成年人要好。
余安望著他:「你是不是早熟?」
江承宇緩緩憋出一個問號,他實在跟不上余安亂飈的思維模式,剛想罵一句「神經病」,就看見對面來了個人,臉一白。
醉鬼!
江承宇轉頭想躲,卻被余安一把揪住領子。
「安子,可算找著你了。」江斂披著校服外套,頂著一頭黃毛,活脫脫一不良少年,他走近一看,「你旁邊誰?」
「撿的小鬼,三中的學生,你應該認識。」
江斂左右看看:「不認識。」
江承宇:……
余安:「他也姓江。」
江斂興致上來了,重重拍了幾下江承宇的背:「呦,還是本家啊,行啊,叫聲哥,哥罩你。」
江承宇被拍得幾欲吐血,奈何逃不過魔爪,被帶著在校園裡東逛西逛。
他透過欄杆回頭望著校外,那裡是一片濃重的霧氣,和夢裡一樣。校園內的布局還是沒變,教學樓是教學樓,宿舍樓還是宿舍樓,只是所有建築物的外形發生了變化。
退了漆皮的牆面,布滿裂痕的地磚,形式就像那幢沒被拆除的教學樓,這裡就如同原來裕德中學的舊式翻版,所見之景都像是退了色的老相片,透著一股陳舊感,他甚至能在地磚縫裡看到乾涸的血跡。
學校里有相當多的學生,和他們穿著一樣的校服來來往往。但眼神很木然,幾人經過的時候只有眼珠子會轉動一下盯著他們,這種僵硬的注視讓人很不舒服。
余安和江斂似乎見怪不怪,邊走邊交流,江承宇聽不太懂,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在這逛來逛去是做什麼,不是應該想辦法去找那什麼……呃,鑰匙。」
「因為不熟路。」余安看著他,「這一圈逛下來什麼感覺?」
江承宇:「很不舒服。」
「不是問你這個,對地形熟悉嗎?」
江承宇想了想:「跟學校裡面布局一樣,就是太舊了。」
余安點點頭:「帶個路。」
「去哪?」
余安低頭看了一眼校牌,念道:「高三五班。」
江承宇看著余安有些認真的樣子,有個荒唐的猜想。
這人不會真想在這種鬼地方上課吧?
余安念完班級,盯著江承宇,露出一個無害的笑:「走啊,上課去。」
江承宇:……
三個人校牌上都寫著「高三五班」,很明顯,這應該就是他們在這個夢空間的特有身份——高三五班的學生,如果沒猜錯,其他進來的人也會是這個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