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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面露委屈,知道自己找到的東西要保不住了,在空中四肢亂蹬。
余安看著她叼住的東西,是幾張疊在一起的紙,似乎放了很久,紙頁都快爛了,隱約可以看到上面有字,他的目光在這些文字上停頓了一下,伸手夾住那疊紙,盯著牙牙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挑了下眉。
小姑娘一下子鬆口,余安拿著紙,看牙牙委屈巴巴的樣子,抬手一翻,翻出了顆水果糖遞給她。
牙牙連糖帶包裝紙一口悶了。
江承宇看見了:「還有嗎?給我也來顆。」
「你都多大了,還跟小姑娘搶糖。」余安,「沒了。」
「……」江承宇看著他的口袋,「小氣。」
余安輕輕展開這疊紙,紙張已經很破了,大部分的字都模糊不清,似乎稍一用力,這些紙就會碎成渣。
他在意的是上面的文字,這是種特殊的文字。如果仔細去找,會發現這座城裡的某些地方也留有這些文字。
這座城的存在相當古老,而這些文字就是這座城年代的見證,他從前還是閻王的時候,對這些文字有過了解,但只懂得簡單的幾個符號。它們和蕭沐刀刃上的符文很像,余安一直很好奇蕭沐的「忘川」是哪來的,現在看,這人和這個的地方的淵源,相比自己,要深的多。
那是一種更為古老而原始的牽絆。
余安看著上面僅有的清晰字跡:「紙是很普通的橫格紙,但放的時間至少有二十年了,我怎麼覺得這些文字寫的很彆扭?」
蕭沐湊近,兩人的肩靠在一起,他盯著那些文字看了很久,就在余安以為他是不是走神的時候,他忽然道:「是抄的,而且他不知道這上面的意思。」
蕭沐伸手指著那些字:「筆畫之間不連貫,很僵硬。」
余安看過去,確實是這樣,就像是一個初次拿筆的幼童,寫的字總是從模仿開始,這些文字太過於僵硬,和原本富有流暢美感的筆畫完全不一樣。
那什麼人會去抄寫這種東西?意義又是什麼?
蕭沐似乎發現了什麼,沉聲道:「這是李東澤的字。」
余安一怔。
一邊的江斂立刻湊上來,有些不敢相信,他拿過紙仔仔細細地辨認了一番,有些手抖:「真的是李叔的字,李叔以前教過我寫字,他的寫字習慣我很清楚。可是為什麼,難道他來過這?」
「你先別急。」余安看向蕭沐,「能認出來上面的內容嗎?」
「這是碑文,是對一個氏族的介紹。」蕭沐拿過其中一張,微微皺眉,停在了某一個字上,「他們的姓氏,是蕭。」
余安一愣:「什麼?」
「我的!我的!」
突如其來的叫喊打斷了對話,黑刀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瘋狂地撞開人群,面容扭曲,「我的東西!還給我!是我的!」
大部分紙頁還在江斂手上,他一時不察被撞了個趔趄,黑刀已經掙開可繩索,一把搶過那些紙。
余安一腳蹬開他,他倒在地上,手裡還死攥著紙不放,江斂罵罵咧咧掰開他的手,拿過來一看,面色一沉:「他手上都是自己磨出來的血,字全部看不清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暗紅的血跡蓋住原本的字跡,余安看著已經廢了的紙頁,回過頭,蕭沐站在身後,手裡只拿著一張僅有的殘頁,這張上面其實沒幾個字。
他的眸子隱在投射下來的暗影里,像是湖中的月影被陰雲掩蓋。
余安頭一次看不真切。
第二百零七章 不告而別
他一直都知道,蕭沐有一些事沒告訴他。
剛剛黑刀衝上來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防備。就在他準備出手的那一剎,蕭沐拉住了他的手腕,只是短暫的一下,就錯失了所有的先機,而最有能力阻止的人卻沒有行動。
他們可以向彼此傾訴,卻在某種層面上,心照不宣地停住腳步。
就像蕭沐從來沒有過問他計劃里的細節,他也從不會深究蕭沐的來歷,余安知道這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種交換性質的保護,蕭沐在阻止他知道那些紙上的內容,這種變相的隱瞞,說明上面的內容就連他都無法控制,所以才放任信息被銷毀。
余安收回目光,走向黑刀,這個人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就變得不正常起來,他無法說服蕭沐開口,那就從這人身上做文章。
黑刀見余安蹲在自己面前,立刻笑了:「你想通了。」
余安看了眼那些紙:「你能告訴我這些是從哪裡找到的嗎?」
黑刀舔了舔嘴角:「這些是神跡,有了它我才能離我的目標更近一步。但我不會告訴你東西的來歷,除非我能和你一樣。」
「那對不起了。」余安起身,沖他笑,「我現在不好奇這個了。」
黑刀愣了愣:「那你還想問什麼?」
余安捏了捏指關節:「我想知道如果雕像前已經有貢品了,那來送貢品的東西會不會懵逼?」
……
這座城已經完全入夜,遠天邊泛起的磷火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光源。
破舊的教堂頂上,木質的十字架歪歪扭扭在一邊,沿著那邊往下就是高高的台階,通向門口的雕像。
黑刀就被捆在雕像上,迎著滿面涼風。
「余安,我草你媽的祖宗十八代!」
黑刀在上面破口大罵,而始作俑者則淡定地站在下沿,藏身在某處廢墟之後,從這裡可以看到雕像的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