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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張回沒聽清。
「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余安看向祭壇上的紅布,「我很難猜測在我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我到底做了什麼。但應該出現的那群人沒有出現。甚至連我們都被分散開了,這對取險者來說會非常危險,而這種鋌而走險的計劃,據我所知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把把握這麼幹,除了……」
張回張大嘴巴,雲裡霧裡,順著接道:「除了什麼?」
余安點了點自己太陽穴:「另一種狀態的我。」
和夢空間接觸後,余安已經能夠逐漸意識到其中的關節——自己每到達一個特殊節點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那人有他做夢都想擁有的全部記憶。但自己卻對那人一無所知,這源於自己記憶的殘缺。在此之前,記憶一直處於平衡狀態,而現在這種平衡被打破了,因為詛咒。
詛咒的出現不是意外,背後的人出手了,依那幫人一貫的作風,怎麼可能不在這時候來找他,可到現在余安還沒見到過一個戴面具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絕對的力量打破進來了,並且暫時成功截斷了面具人的進入。
余安握緊了拳頭,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已經明白了。
他不知道這是否屬於那個自己的計劃的一環,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行動進度,已經在某一時刻連接了所有人的命。除非自己成功拿到核心物,不然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保命提前退出。
有人拿命陪他賭,時間就是他現在唯一要抓緊的東西,每快一分,變數就少一分。
外套內襯口袋裡江斂給的紙條,離心口最近的位置。余安手貼在上面,深吸了一口氣,道:「張回,我得改變一下策略,光靠我們自己找核心物的速度太慢了。」
「不先想辦法和大哥他們會和嗎?」
余安搖搖頭,伸手用匕首在倒三角的旁邊一筆一划刻著東西,張回湊上去一看,余安刻了一個「跑」字,一股不好的預感漫上來:「你你你……想幹嘛?」
跑?讓誰跑?
「放心,還沒到時間。」
余安又在旁邊刻了一句「一分鐘」,然後伸手調整自己手上的腕錶,看著上面的倒計時緩緩跳動,他很輕的笑了一下,把張回看呆了:「如果這一切是我的安排,那麼再危險的境地都是意料之中。」
下一秒,在張回震驚的目光中,余安伸手把祭台上的紅布扯了下來。
「一分鐘!他倒是會玩兒!怎麼跑?!」同一區域內,江斂和杜帆一前一後向外猛衝,手中的風燈劇烈搖晃,甩出了殘影。
杜帆:「余安應該也猜到了,但我想不通他想幹什麼。」
「我倒是有點擔心我們會不會被他玩死。」江斂側身越過一個病人,「我們但凡有一個在的,他都收斂著,你是沒見過他一個人放飛自我的樣子。」
「你見過?」
「沒,但那些打爆的投訴電話就是證據!」
杜帆忽然停了下來,江斂急道:「你停下來幹什麼?」
「你後面。」杜帆臉色瞬間冷下來。
江斂回頭,冷汗立刻布滿後背。不知何時,他們身後跟隨了一大群病人,寬大的病號服晃蕩著,見兩人回頭看,病人們抬起臉,機械地彎起嘴角,而手裡的風燈被平舉起來,火光映照著他們蒼白的臉龐,透出一絲陰鬱的味道。
那一刻,他們猛然明白過來,這一分鐘不是余安留給他們的,而是這個礦洞留給他們的。
一開始就錯了,這個洞群有問題。
當余安一把扯掉紅布時,張回整個人都是懵的。如果不是余安第一時間讓他閉嘴,他絕對化身尖叫雞都不帶停的。
夭壽啦!這他媽弄啥嘞!
紅布下是一座雕像,雕地很粗糙,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盤腿坐著的骷髏架子,上面塗著紅色的顏料,斑駁地東一塊西一塊,石像手中捧著一塊石牌,余安掃了一眼,上面刻著繁體的「紅骨仙人」四個字。
張回對這種神神鬼鬼的塑像感官非常不好。尤其那兩個黑洞洞的骷髏眼,似乎裡面還住著什麼東西,正通過洞眼往外看。
張回盯得入神,冷不丁被一連串「滴滴滴」的手錶鈴聲嚇了一跳。
一分鐘到了。
余安眼疾手快摁滅鬧鐘,拽著紅布一揚,把自己和張回罩了個結結實實。紅布上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讓張回作嘔,他還沒明白余安到底要做什麼,來時通道壁上的風燈就唰唰滅了個乾乾淨淨。
「撐好。」余安讓張回撐起紅布,自己蹲下來屏住呼吸,透過縫隙往外看,外面漆黑一片。
咔噠、咔噠、咔噠。
黑暗裡傳來奇怪的聲音。張回一手提燈,一手支著紅布,紅布布料厚重,裡面的光幾乎沒散出去一點,他繃緊脊背,低頭看著余安,安安靜靜當個工具人,也不敢說話。
咔噠、咔噠、咔噠。
聲音是從旁邊祭台上傳來的,余安偏頭調整了一下角度,就見祭台上蹲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手長腳長,姿勢僵硬。
那東西原地打轉,每動一下就發出那種「咔噠咔噠」的聲音,它嗅著碟子裡的東西,長手一撈,掏出個血淋淋的東西送進嘴裡,黏糊糊的汁液四濺。
張回也聽到了,雖然看不見,但這聲音是在難讓人不去腦補,卻見余安依然蹲在那往外看,急出一頭汗。這時候那聲音卻停了,就像是整個空間被一下按了靜音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