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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
他舉著照陰燭,穿過重重畫架,畫上黑紅的線條勾勒出圖案,猙獰瘋狂,似乎在窺伺這裡唯一的活人,就連照陰燭的燭火也是那麼的冰涼,余安越找,心越是沉重,他們都不見了,這裡只有他一個。
心開始慌起來,柳斜他們消失還說得通,但為什麼自己人也不見了?余安感覺腦子很亂,他做著深呼吸,命令自己鎮定下來,一定是他剛剛漏了什麼?
他們消失幾乎是一瞬間的事,余安回憶著當時他們站的位置,走過去,當時江斂和杜帆走到了柳斜最開始站的位置,張回一直待在原地,至於蕭沐……
余安愣了一下,回頭看牆上的畫,蕭沐當時在看那幅畫,不對,他當時一直在牆邊移動,都是在看牆上的畫。
是畫!
余安開始在畫室里移動,畫室很大,占據著整個四樓的空間,余安一張張看過去,尤其注意牆上的那些畫。
這種畫看多了其實還挺難受的,余安感覺有點暈,身後傳來很細微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在這樣安靜且幽暗的空間裡,也足夠讓人聽清了。
余安僵了一下,默默蹲下挪到畫架後面,並隨手滅了照陰燭,循著聲音,他透過畫架的縫隙看到盡頭有一抹光,橘黃色的煤油燈光,蒼白的女人身著優雅的黑紗裙,靜靜地站在那。
余安差點沒憋住氣。
森頓夫人竟然回來了。
她什麼時候出現的?
余安對她的陰影不小,不過他沒有動。因為森頓夫人並沒有注意到他,而且那裡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
森頓夫人立於畫架旁,燈火映照出一小部分,畫架前面站著個小小的影子。不過比例很奇怪,腦袋很大,看上去就像一根筷子插在大燈籠上,也不知道是怎麼保持的平衡的。
余安靜靜窩在後面看著,大氣不敢喘,那個小的似乎拿著畫筆,它在紙上點了幾筆,猛地把筆桿子扎進了頭皮,噗呲一聲拔出來,繼續作畫。
這場面極為驚悚,余安呆了,臥槽,什麼牌子的筆?質量簡直了!
畫畫的影子忽然開口了,余安本以為會是那種稚嫩的嗓音,沒想到一開口卻是沙啞的成年男音,像是壞掉的鋼琴,它用英文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的厄爾庇斯。」
余安愣住了,厄爾庇斯——那幅畫。
所以那個矮小可怖的影子就是格里。
森頓夫人提著煤油燈,一言不發,像是座雕塑。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我的厄爾庇斯。」
格里重複道。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格里發怒了,他把畫撕的稀巴爛,一把砸翻畫架,猛然轉頭,凹凸不平的臉像是被砸過一樣,格里瞪著猩紅的眼睛:「我的畫你喜歡嗎……」
余安脊背一涼,格里看的是他這個方向,隨及格里就朝著這邊飛速爬過來,余安回頭就跑,剛轉身就迎上一張蒼白的臉,煤油燈舉在跟前,森頓夫人緩緩抬頭,露出一對被剜去眼睛的血洞,一字一頓道:「你看見格里了……」
第一百零九章 十字架
幽暗的空間裡,無數畫開始顫動,好似有猙獰的怪即將脫籠而出。
那兩個血洞毫無感情的對著余安,身後的格里將至,余安咬緊牙關,從二者空隙間猛撲出去,手中的照陰燭滾落,骨碌碌到了森頓的夫人腳下。
森頓夫人歪頭看了一會兒,發出嘻嘻的尖笑,一腳踩滅燭火。
啪的一聲,像是落了電閘,唯一煤油燈也滅了。
余安俯身在畫架間穿行,照陰燭沒了,他根本看不清這些畫的內容,黑暗中隱隱有沙沙的腳步聲,余安儘量遠離那些聲音傳來的方向。他知道,在這個畫室里,那兩個鬼怪一定在找他。
他憑著記憶,摸索著往門口去,門口忽的亮起了光,森頓夫人提著燈立在那。
余安默默退到黑暗中,森頓夫人似乎只能靠光來尋人,暗黑條件下,她看不見。
不過還有一個。
他定了定神,放棄了從門口出去,轉而悄悄走向盡頭,那裡有一個翻倒的畫架和被格里撕成碎片的畫,這畫是格里當著面畫的,會不會有什麼特別?
不過余安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裡太黑了,誰知道這上面畫的是啥啊,況且還是碎的。
出口被堵了,線索也摸不清,余安感覺有些挫敗。但很快,這種挫敗感就被一股寒意衝垮了,他感覺自己身後有人。
「我的畫你喜歡嗎?」
涼意一滴一滴滲進後頸,余安沒有回頭,聽著聲音就知道他背後站著的是誰。
不要回答。
他想著蕭沐的提醒,一語不發,也沒有動,他知道自己現在跑不掉。
「我的畫你喜歡嗎?」
身後畸形的怪物重複這句話,但顯然不耐煩了,有種怨毒的意味。
不過沒關係,敵不動我不動,余安想著。反正自己不答話,對方也拿自己沒辦法。
余安的方法起效果了,他看了一眼門口,森頓夫人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心裡鬆口氣,還好另一個沒反應。
格里問了好幾遍,語氣一次比一次急躁,一次比一次憤怒,周圍的畫架被盡數推到,嘩啦啦響成一片,格里怒吼:「你為什麼不回答我!你不喜歡我的畫!」
余安心中咯噔一聲,大哥,你哪只耳朵聽到我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