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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西裝」不一樣,剛剛乘務員和女人的插曲給余安的感覺更像是一種場景復刻的表演,而這個NPC似乎比其他的更加自由一些。
懷表在他的手上,但余安忽然並不這麼著急拿取了,他改變了策略:「你這是要去哪裡?」
「西裝」正看著車窗外面的風景發呆,至少在余安眼中是這樣的。仿佛是在理解余安話裡面的意思,他偏頭頓了一下,很久才慢慢說道:「雞鳴墳——列車只到這一個站點。」
余安愣住,雞鳴墳?什麼鬼地方?
仔細想來A市的範圍內好像並沒有這麼一個地方。既然夢空間是現實世界的映射,而夢空間又把站名藏得這麼深,依照西裝的說法,看來雞鳴墳就是終點站。
如果不在這個終點站不在A市,那就是在別的地方了,能神不知鬼不覺把自己弄到A市之外的犄角嘎達,這對晨曦來說成本有點高,起碼現在自己的警覺性已經要遠遠超出之前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晨曦動用了核心物。
起初余安認為不太可能是核心物的作用,看來他一開始就想錯了。雖然不知道晨曦是如何運作控制這個夢空間的。但很明顯,他們已經能較好地掌控這個夢空間——這就是掌握核心物所帶來的力量嗎?
余安當然不會天真認為這個夢空間被掌控就會很安全,這次的考核,江斂肯定有參與,說不定那孫子現在應該已經穩如老狗地坐在控制室裡面,開始可勁兒的算計自己了。
與此同時,晨曦D層某一封閉的控制室內,江斂猛地打了個噴嚏。
「頭兒,感冒了?」葉銘從一台電腦後冒出頭,笑道,「該不是您之前不要臉地得罪了人被誰給罵了吧?」
「滾滾滾,看你的數據,出了岔子我把你頭擰下來。」
葉銘撇撇嘴默默縮回去,他自言自語道:「出岔子?我看最大的岔子就老大是你吧?跟個變態一樣盯著顯示器,還把自己死時候的慘狀設置進去,虧余安把你當兄弟。」
……
余安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那就不介意再多拿些東西過來。
他看著「西裝」,忽的綻開一個很燦爛的笑:「我看你上車的時候有一塊懷表,看起來很漂亮啊!」
當時「西裝」拿出來看了一眼就放回去了,誰知道好看不好看,余安嘴角都快笑抽筋了,見「西裝」竟然真的朝自己轉過頭,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這讓我想起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表妹,她也有一塊表,那是和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表妹夫的定情信物,我以前經常拿在手裡玩,可憐她生病走的早,等回過來表也不見了,我真的很想念這位七大姑的八大姨的表妹,看到你這塊表我就想到了她,你這塊精美絕倫的表真的和那塊太像了,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以了卻我為數不多的心愿?」
「西裝」只是盯著他,余安心裡開始打鼓。難道說的太過於煽情,NPC不懂人類的情感,聽不懂?
余安深吸一口氣,看著「西裝」胸前放有懷表的口袋,這個NPC看來還不是那麼智能,還是直接搶算了。
他正要伸手,一塊懷表卻主動被遞了過來。
余安低頭看「西裝」手中的表:……還真特麼能行……
「謝謝。」
余安接過懷表打開,一下子被雷劈中一樣呆住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那小巧的懷表裡面確實有指針。但只有一根,而且錶盤上並不是任何一種類型的數字,反而是那種看不懂的鬼畫符……這是羅盤吧?
余安把懷表還回去,上下打量「西裝」:「這個時間段道士也這麼時髦嗎?」
正巧這時一個乘務小姐推著小車過來。在那一瞬間,余安明顯感受到周圍那些原本沉默不響的乘客通通都像是醒來一樣,他們的面部仍舊是覆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頭部卻開始跟隨著那輛小車轉動,甚至有的轉動角度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限。
他們當然稱不上人類,余安經歷了幾個夢空間已經見怪不怪了,但這幅場景仍舊讓他感到不適。
乘務小姐挽著高高的髮髻,身著月白色旗袍,裙面上還繡著點點紅梅,她推著小車款步走來。但當這位優雅的乘務小姐走進的時候,余安覺得用優雅這個詞不太恰當。
她身上繡的哪裡是什麼傲雪紅梅,那綴在旗袍上的分明是一張張猩紅的嘴!
那些嘴掛在月白的旗袍上格外的顯眼,哪些嘴密密麻麻分布在上面遠遠看就像是一幅盛雪梅花圖。但近了看那些嘴擠在一起,都微微張開,露出外翻的血紅唇瓣和裡面細密的尖牙,讓人一看就頭皮發麻。
這什麼構造!余安驚了一下,那些嘴就齊刷刷地開口了:
「各位尊敬的乘客們,歡迎乘坐本次的無限列車,我將為各位提供報紙和美味的菜品。」
乘務小姐格外加重了「菜品」兩個字,余安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這句話就像是拋入池水中的石頭,驚起了巨浪。
原本靜默的乘客紛紛擁到乘務小姐身邊,開始貪婪地嗅著小推車上的東西,他們誇張地擠在一起,推搡著,叫囂著,如果能看清這些東西的臉,余安想著自己一定會看到一張張癲狂且扭曲的臉。
「我要我要!」
「我的!」
就連「西裝」也慢慢走過去了,只有餘安待在原地沒動。
旗袍上的嘴巴一泯,像是在嬌笑:「請各位乘客拿身體的一部分來換取你們心儀的東西吧,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