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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怎麼回事?」
「民間為悼念亡故的人,通常以紙做為媒介。」蕭沐在一旁解釋,「這些紙人擺在這裡應該是為了讓亡故的人看見這場喜宴,現實中的賓客皆為活人,這些紙人在夢空間裡代表了賓客,不過最好別去動,裡面有東西。」
大佬的話是要聽的,余安頓時對這些紙人失去了興致。
整個院子的燈火突然滅了,黑暗籠罩下來,余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微微一驚,就發現其餘的人並沒有什麼動靜。
燈火又重新亮起,這次那中央的台子上竟然出現了兩個人。
余安定睛一看那兩人的脖子奇長無比,都穿著大紅的戲服,圓咕隆咚的腦袋頂了一個巨大的花冠,面部塗滿了水彩,極其的怪異。
那兩個人在台子上轉了一圈走了個圓場就咿咿呀呀的唱開了。
用的語調余安從未聽過,但聲聲哀怨,其中的戾氣讓余安如墜冰窟,就感覺背後有人拿著冰涼的指尖觸碰自己。
齊先生也喜歡戲曲,余安也因此了解過。但他卻聽不出這是哪個流派的,只是讓那寒意森森的聲音擠進了腦海,感覺渾身冰涼。
他聽了個大概,唱的是一對新婚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故事。
寓意是好的,但這樣的環境下聯想著荒唐的冥婚之禮,任誰都不會有心情欣賞。
側目一看,蕭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戲台,有稜有角的側顏在燈火映照下,竟在這種令人發寒的環境裡無端顯得柔和起來。
蕭沐看的如此認真,莫非大佬還是個戲曲愛好者?
「看後面。」蕭沐突然出聲提醒。
余安順著蕭沐的提醒看過去,卻並沒有看到什麼。
他對著蕭沐投以疑惑的目光。
蕭沐想了想,拉住余安直接帶到身前。
這一下猝不及防,余安幾乎整個人都傾倒在蕭沐身上,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余安:?
「臥槽,你倆幹啥子呢!」
本來正好好地看戲找線索的江斂卻突然被面前這兩個人的舉動嚇到差點站起來。
江斂壓著嗓子喊完一句,一旁的葉銘興奮開口:「頭兒,我把蕭沐現在的照片拍下來送出去,這信息會不會賣出天價?」
「天不天價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的命會不會也值這麼多錢?」
葉銘:我錯了……
蕭沐聽不懂對面在說些什麼,他對著余安說道:「現在可以看到了。」
半趴在蕭沐身上的余安一愣,突然明白了蕭沐的用意。
是角度問題。
他儘量順著蕭沐的角度方向看過去。
台子上兩個長脖人咿咿呀呀唱得正歡,投射在後方的影子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余安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了,上面投射出自己這一桌人和領桌人的影子以及——
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個奇怪的影子。
那些影子的脖子都長的要命。
余安感覺後背涼意陣陣,就要轉頭去看看自己的身後。
蕭沐眼疾手快,搬住了余安的頭:「無論怎樣都不要回頭。」
兩個人離得很近,蕭沐的阻止在常人眼中更添了幾分曖昧之意。
晨曦的眾人幾乎要把眼珠子挖出來,江斂在那裡手舞足蹈「你」了半天。
「頭兒,拍照片嗎?」
「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麼鬼地方!我受不了了!」
一聲尖叫震徹整個院子。
余安剛坐直就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從角落裡的那桌站了起來,沖向大門。
這人穿著普通的襯衫,並沒有像其他取險者一樣裝備齊全,一臉鬍子拉碴。
「你冷靜點!」一個女人想去拉他,卻被狠狠甩開,「齊教授說了,要學其他人一樣不可以亂走的!」
那女人嘴上勸阻,卻並沒有離開椅子。
男人瘋狂地到處亂撞,還摔了個趔趄,怒罵道:「我去你的!眼睛都瞎了嗎?我們後面有東西!」
余安看著男人就要跑出去,心底的不安之感來越大:「停下別出去!」
晚了。
男人的半隻腳踏出門檻,隨即整個人就像被擰麻花一樣,頭向後轉了半圈,骨骼噼啪作響,可憐的男人連哀嚎都沒有發出來,就像一灘爛泥癱倒在地上。
他的關節被扭得粉碎,瞪著眼睛,了無生氣。
第三十七章 等
台上的戲曲也在這一刻停止,兩個長脖人籠罩在大紅戲袍下面容僵硬,擺出夫妻對拜的姿勢在台上一動不動。
男人倒在地上,怪異的扭曲著,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量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把男人拖出了大門,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延伸進黑暗中。
男人快速地滑入黑暗之中,就像一根導火線一般點燃了角落裡面的那一桌人的驚恐,男男女女的尖叫響作一團,叫的簡直比鬼還可怕。
先前余安進來的時候,由於角落的位置太不起眼加上那裡光線暗,那邊的人又把頭低低埋著,余安還以為那裡都是紙人,沒料到卻藏了普通人,開局還送了一個。
不知誰打了手電過去,角落裡的那一桌人在眾人眼中暴露。
一共三男兩女,滿臉的傷痕與驚恐,正無措的看著周圍那些奇怪的人。
但余安更在意中間的那個中年男子,金絲眼鏡已經碎了一塊,身上黑色的唐裝也已經皺巴巴了。雖然也有對周圍的驚慌,但相比旁邊的小年輕已經算是鎮定不少了,正是齊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