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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安知道蕭沐所說的是鬼老太,點點頭。
「小心!」
耳邊傳來杜帆的喊聲,余安還沒反應就眼前一花,被蕭沐按到了地上,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幾圈,碎鏡片濺得到處都是。
余安鼻息間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就看到蕭沐撐在自己的上方,把護在自己後腦勺的右手抽了出來,右手上白色的繃帶映出了暗紅的顏色。
「你傷口崩開了!」
蕭沐仿佛沒有痛覺一樣,活動了一下手腕:「沒事,習慣了。」
江斂抱著頭從地上起來,看著砸鏡子的枯瘦老太:「還挺敬業,來的真快。還有我說你個獸醫望個風也望不好,這麼遲才提醒!」
杜帆:「鄙人已經提醒的很快了。」
江斂大笑一聲,仿佛暢快地把之前的憋屈都消解了,看著老太舉著鏡子就往余安那裡去:「死老太婆,來都來了,要雨露均沾啊——大佬,獸醫碎鏡子!」
神特麼雨露均沾,余安在心裡默默吐槽,就看見幾人對視一看,砸碎了鏡子,快速抽走了裡面的紙片。
目標一下子多了起來,老太的走步開始無規律起來,舉著鏡子追余安蕭沐的時候江斂又會湊近了去吸引注意,追著江斂時,杜帆又開始在老太前邊晃悠。
三個人身手其實還算不錯,蕭沐帶著余安,四個人相互打配合,順便相互傳遞了打火機和照陰燭。
「拜拜了您內。」
江斂率先點燃照陰燭,用燭火去燒紙人,紙人緩緩燃燒,在幽綠的燭光中飄散出黑灰,黑灰自動連成一條細線,彎彎曲曲的通向井中。
其餘人也紛紛點燃了紙人。
天色一下子暗下來,四周升起哭喊聲。
「回家回家……我要回去……救救我……」
壓抑的絕望哭嚎連同著陰沉下來的天色仿佛想要將人推向深淵,那種壓抑的感覺像是攥緊了人的心臟往死里擠壓。
江斂和杜帆先後跳入井中,老太舉著鏡子朝余安和蕭沐砸。
蕭沐拉了余安一下躲過,一手撐地,朝著老太的膝蓋踢去。
果然在夢空間裡面對這樣要人命的老太太不興尊老愛幼的那一套。
這下蕭沐試了全部的力氣,卻仿佛踢到了幾米厚度的鐵板上,「哐」一下發出巨響。
果然,蕭沐沉聲想著,在規則的限制下,有些東西還是很難破。
老太舉著鏡子晃蕩了幾下。
余安聽著聲音只覺得膝蓋疼,就聽蕭沐低聲道:「我們走。」
余安被蕭沐架著,好似飛一樣的衝到了井口。
井裡一片漆黑,深淵在臨,亦是生路。
「大哥哥。」
稚嫩的童音從背後響起。
鬼孩!
「我答應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的。」
「快走。」蕭沐在身邊催促。
「大哥哥我以前見過你們哦嘻嘻嘻……」
這是余安被蕭沐推下井去時聽到的有關這個夢空間的最後一條信息。
……
黑暗漸漸地散開,刺眼的陽光將余安整個人都包在溫暖里。
他出來了。
余安感覺眼睛上濕漉漉的,他貪婪地呼吸著人間的空氣,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的瞬間一片眩暈,立刻又陷入一片黑暗,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清冽的氣息在鼻尖環繞。
「他被選中了。」
「嗯。」
「人還是沒有找到。」
余安聽到了交談聲,眼皮卻再也睜不開,好睏……
余安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他在賣炒麵的大爺的家。
大爺見他醒了,放了一碗炒麵:「早飯都沒吃吧,我說們這幫小年輕一晚上不回家,竟在那黑咕隆咚瞎鬧。」
「謝謝啊,麻煩您啦,那個……我怎麼會在這裡?」
余安明明記得出來的時候是在44號廢墟,怎麼轉眼醒來就在大爺家了?
「幾個小伙子送你來的,一個眼神好像不太好,一個小混混一頭黃毛沒個正型,背你來的小伙子人安安靜靜的長得也俊,我要是有女兒都想招他……」
正吃麵的余安一下子噎住了。
「慢點,沒人跟你搶。」
余安休息夠了就在桌子上壓了錢,跟大爺道了聲謝,走出堂屋到時候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張黑白照。
照片裡是一個面善的老婆婆,微微蜷曲的頭髮仿佛在風中就能像花一樣綻開。
余安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翡翠碎片放在照片前,那是他醒來後無意間發現的,一直靜靜地躺在口袋裡。
他想起了那個指路的身影以及後面遇到的種種,鄭重地朝著照片鞠了一躬:「謝謝。」
大爺靜靜地看著這個面容清秀的年輕人慢慢在陽光底下遠去,他活的大半輩子,這大半輩子都在這個人氣日漸消亡的六里巷呆著,不知從什麼開始,六里巷每隔一段開始有各種人出入。但他不知道這些奇奇怪怪的人是幹什麼的。
年輕人的背影開始與記憶中的模糊背影漸漸重合,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驚訝的發現有一種東西在年輕人身上流轉。
老人看著手心裡的翡翠碎片,將其貼在斷裂的翡翠鐲子上,眼中淚光點點,那是他四十多年前送給老伴的定情之物。
老人隱隱明白那年輕人身上背負的東西是什麼了。
命運。
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