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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寶刀配美人」,余安笑得更加肆意了,他習慣於用假笑來掩蓋自己。但這次他是真的開心,只是他沒有時間了。
余安徑直走到棺材邊,雙手撐在上面,俯視著棺中新娘:「蕭沐。」
蕭沐走上來和他並排站著,余安敲著棺沿思考:「線索斷了,還有沒有辦法把這條線再接起來。」
「這裡走的是冥婚的路。」
余安翻過身靠在上面:「那就把這條路走完,試一試。」
蕭沐看著余安的側臉:「你想怎麼做。」
「簡單。」余安扭頭同樣看著蕭沐,連同那雙淡然的眼睛一起埋進心底,「方則正想逃,我們就逃,畢竟現在只剩我一個新郎了啊。」他話一轉:「但我們還要帶個人。」
……
這裡的唯一的光源就是兩邊掛著的紅光燈籠,余安背著女屍靠牆站著,謹慎地觀察著那一邊的圍廊,有一點他沒有想到,這裡的環境遠比自己想的要複雜,到處是交錯的連廊。
頭頂傳來輕微的動靜,蕭沐倒掛在房檐上翻了下來,穩穩落在地上:「走這邊。」
兩個人一前一後穿梭在連廊里,這裡靜的可怕,梭梭的陰風穿過連廊,大紅的燈籠在兩邊搖晃,兩個人的影子伏在地上像是潛伏的惡鬼一刻不停地跟在他們身後。
女屍的影子伏在余安的影子上,那影子忽的向著余安的後腦勺伸出了一隻枯樹枝般的手,余安對著地上的影子眨了一下眼,再一看女屍仍舊乖乖的趴在自己的背上。
「停下。」蕭沐率先止住了步伐。
余安停在他身後:「什麼東西?」
「紙人。」
一陣涼風吹得燈籠七晃八搖,余安看見拐角處的地上冒出了一片影子,它們要過來了!
背上的女屍歪了一下蹭到了旁邊的門,余安瞥了一眼,那裡露出一條門縫。
紙人緩緩轉了過來,臉上留著兩坨紅,他們邁著僵硬的步伐像是鬼門關爬上來的惡鬼。但轉過來時那裡並沒有什麼人。當紙人經過的時候,旁邊的那扇門也悄悄地合上了。
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余安摸不清這裡的情況,只是和蕭沐靠在門後。
蕭沐微傾靠著門仔細聽了十多秒,細碎的劉海遮了半隻眼,余安深吸一口氣,試探道:「蕭沐?」
「我在。」蕭沐離開了門,翻出照陰燭點燃了。
幽綠的光在這方小空間亮起,余安鬆口氣把背上的新娘屍體靠在門邊,站起來一邊鬆了鬆手腕一邊打量這裡。
這裡的空間並不大,堆滿了柴垛,像是大戶人家的柴房。
余安想了想走過去扒開這些乾柴,裡面除了柴還是柴,這才真正放心,回頭就見蕭沐舉著照陰燭觀察新娘的屍體。
「發現什麼了嗎?」
蕭沐站起來朝著余安:「沒有。你的方法不行。」
余安看樣子有些疲憊,但他自己沒有發覺,捏著眉心:「我從方則正嘴裡套出來的,除了這個沒別的信息,總要試一試。但現在逃出去太困難了,這麼東躲西藏的不是辦法,一路上紙人太多了,硬闖是下下策,要有所保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
蕭沐把照陰燭固定在地上,徑直朝著余安走過來:「休息。」
「啊?」
蕭沐想了想:「你現在狀態不對,精神很弱。」
事實上,蕭沐雖然不知道余安為什麼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但他可以敏銳地預感到這樣狀態下的余安,氣息在一點點弱下去。就像是綻放的煙花,這種狀態雖然絢麗,但結果只是黑暗和灰燼。
余安徹底放鬆了,就在那一瞬間眼前一片雪花,眼中所有的景象都在飛速旋轉分崩離析。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蕭沐懷裡了。
蕭沐扶著他靠到柴垛上,拿出水袋遞到余安嘴邊。
余安強忍住乾嘔的感覺一點點順從地就著蕭沐的動作喝水,喝了幾口,他擺擺手,然後撐在地上咳嗽,簡直要把肺都咳出來,余安倒在柴垛上,抬頭看蕭沐,眼尾帶上一絲紅,他沒心沒肺地笑了笑:「蕭沐大佬,您一句話還有這麼大威力啊。」
蕭沐蹲在他面前,皺眉:「你在被夢空間排斥,為什麼?」
「我哪知道?」余安仰躺在柴垛上,「興許我太帥了,夢空間看我不爽想搞死我。」
蕭沐:……
余安見蕭沐長久不說話,自己開始自說自話:「沒事,我命硬。用那個人的話來說就是賤命好養活,沒這麼輕易……咳咳……」他咳嗽幾聲繼續:「為了讓我適應夢空間的這種環境,我沒少被扔進夢空間裡面,被怪物追著跑,從高處摔下去頭破血流,被業障抓進水裡差點淹死,一個人躲在箱子裡面蹲的兩眼發花就為了不被發現吃掉,有一次太累就倒在地上睡著了。呵,我都要佩服自己竟然沒被怪物發現……」
這個面色蒼白的青年絮絮叨叨講述著自己的過去,就好像吃飯睡覺一樣輕鬆,那些苦難如今就是過眼雲煙,蕭沐靜靜地看著余安,他的眼睛很亮,削瘦的皮囊之下蘊含著希望,那是千錘百鍊下來的堅韌不屈和對活下去的渴望。連蕭沐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已經漸漸握緊了拳頭。仿佛想要蓄力隨時打破命運的桎梏,這裡面有他的,也有餘安的。
「我這樣說可不是向蕭沐大佬賣慘。」余安細長的眸子彎彎的,像一彎新月,「我沒這麼容易倒下去,我在這裡打滾摸爬這麼久,可不是想踢就能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