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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不敏感這下也肯定能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
江斂吼道:「先過橋,再想辦法救人!」
一時間所有人都一窩蜂地奔下橋,抬轎子的人反而被擠到了後面。
江斂暗罵一聲,拼命穩住花轎,橋上亂作一團。
余安看到後方的另一個人有想要撒手的趨勢,心中一跳,衝過去抓著他的領子:「你想清楚,你這一鬆手,大家都得完蛋!」
余安看著那人慾言又止,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被擠到了橋的護欄邊,他堪堪穩住身形就感覺有誰在背後撞了自己一下,整個人倒頭翻了出去,落入水中。
……
紅紙上只有一句話:
生人切莫靠近中央黑棺一丈之內,否則福禍難料。
這是守靈的那一支隊伍拿到的線索。
安撫好小也之後,齊滿洲開始反覆翻看著紅紙。除了那幾個字最終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所有人都距離中央的棺木遠遠的,好在空間足夠大,不至於太擠。
齊滿洲一抬頭就發現那個叫做蕭沐的年輕人不見了,他趕緊站起來,才剛剛轉了半個身子,就發現那個年輕人竟然坐靠在柱子旁,緊閉著雙眼,看樣子好像睡著了。
這麼詭異的地方竟然還有心思睡覺?齊滿洲不由地驚詫了一下。
這個年輕人是沉默的,他就好像一尊雕塑和整個空間融在了一起,這樣一個人總會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他眼中的淡漠讓所有見過他的人有種他不屬於這裡的錯覺。
總讓人感覺留不住。
蕭沐靜靜地靠在柱子邊上,懷中抱著短刀忘川,再過去一點的地上是一道白線——那是他用來標記一丈的距離用忘川劃的。
沒有人會去越過這道線。
小也似乎是緩過來一點了,她慢慢湊到蕭沐的邊上,輕輕地蹲了下來。
就在小也蹲下的那一刻,蕭沐忽的睜眼了。
事實上他並沒有完全睡著,只不過他習慣於靠這種閉目養神的方式來梳理自己的思緒和逐漸回籠的記憶。
蕭沐看著蹲在面前的小也,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反而升起了一種壓迫感,讓小也無端的感覺到了心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我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小也說得磕磕絆絆。
蕭沐看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小也尷尬的僵在原地。
「你是啞巴嗎!」先前被打的男學生突然蹭的站了起來,見蕭沐仍舊閉著眼睛,而自己心怡的女生別晾在一邊,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嫉妒的都要冒火了,「小也跟你說話怎麼一副死人樣。」
齊滿洲大聲喝止:「怎麼跟別人說話的,剛剛要不是他出手你還有命在?還不道歉,太讓我失望了!」
「齊教授!」男生一拳捶在了柱子上,懊喪的走到了一邊,半晌看看齊滿洲,又看看睜開眼睛的蕭沐,最終憤憤地低頭:「對不起。」
可樣子拽的跟個別人欠了他二百五一樣。
「對不住啊,實在是太對不起了。」齊滿洲整了整衣服,撫平上面的褶皺朝著蕭沐鞠了一躬,「謝謝您肯幫忙。」
蕭沐站起來躲開了,他知道齊滿洲指的是剛剛的事情。但他看著小也轉身離開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這是你的學生嗎?」
齊滿洲愣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話少得可憐,這算是現在為止的第二句話了。只不過這個問題明眼人不是都能看出來嗎?
為什麼要這麼問?
齊滿洲還是點頭:「是我的學生。」
「確定嗎?」
齊滿洲徹底愣住了。
……
橋上人很多,余安也不知道是誰撞的,只是在下落的一瞬間把對方的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然後便隨著耳邊的一聲轟鳴,徹底落入了水中。
河水冰涼刺骨,幸好余安在下落前憋足了氣,他鼓著腮幫子在水中翻了幾個跟頭,開始想辦法往上游。
他往上蹬了一下馬上就發現自己的一隻腳被水草纏住了,微微放鬆往下沉了一點,伸手去解水草。
水中的視線很暗,余安剛剛伸手碰到黑色的水草,一股涼意從頭到腳麻了全身,頭皮霎時間就炸開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水草!
頭髮,是頭髮!
河底密密麻麻鋪滿了頭髮,靜靜地飄蕩著,余安顧不得什麼奮力往上一提,腳踝處綁著的頭髮被拉了起來,黑色的頭髮四散,裡面擠出了一張慘白浮腫的臉。
這下余安徹底泄了氣,吐著泡泡掙紮起來,正在這時那張浮腫的臉突然睜開了眼睛,衝著余安笑了一下。
那張臉空洞無神,配合著一抹笑十分詭異。
余安心中一涼,但意識開始逐漸模糊,朦朧中好像又跳下來一個人,拖住余安的腋下就開始往上提。
余安像一條死魚一樣被江斂拖了上來。
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按壓了幾下,他偏頭咳出發黃的河水,思緒開始回籠。
「你咋這麼能呢!」江斂攤在地上,「我一會兒不看住你,你就去底下游泳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跟翻肚皮的死魚沒啥兩樣。」
余安捂著腦袋慢慢坐了起來:「這是哪兒?」
「岸邊的樹林。」
看了看四周,前方是寬闊的河流,後面則是黑黝黝的小樹林,從中隱隱透出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