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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一副嚴肅神色,
「汗阿瑪,兒臣有事要跟你談談。」
平安難得這幅樣子,皇太極也勉強壓住笑意,擺出一副面對朝臣時的穩重樣子,
「你說。」
他正襟危坐,直直面向皇太極,言辭懇切,
「汗阿瑪,兒臣覺得,每日都叫先生們去學堂輪值是一種浪費!」
皇太極沉著臉的點點頭,配合道,
「嗯,此話怎講?」
平安當即向他羅列出先生們在學堂輪值,卻只有自己一位學生的種種弊端,順帶控訴了一下寧完我的嚴厲。
坐在旁邊瞧著父子倆說話的海蘭珠沒忍住笑出聲來。
隨著學生們的年紀增長,課程也確實要發生一些改動,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自然不可能為了平安這一個學生發生改變。
這幾日知道了平安每到下午要一個人面對多位先生,不僅平安會覺得十分緊張,對先生們來說也是種負擔。
皇太極本來已經決定做出些改動,沒想到倒是讓平安先說了出來,他沉吟一瞬,反而把解決問題的任務交給了平安,
「那平安覺得,應該怎麼辦呢?」
平安:我覺得我可以犧牲一下,下午就不去上學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他偷偷看一眼皇太極的臉色,忍痛道,
「不若改成每日只需一位先生輪值,兒臣無所謂,這樣先生們也能輕鬆些。」
這是寧願面對一位嚴厲的先生,也不願意面對一群,皇太極也笑起來,
「難為你這樣替先生們著想。」
平安的額發仍舊很軟,他不由自主的伸手上去呼嚕了兩把,
「瞧把我們平安委屈的,這樣吧,你若答應阿瑪每次都好好聽課,下午便可以不去進學了,給你和先生們一起放假。」
「真的?」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平安頓時雙眼發亮。
「當然,」
皇太極點頭,將他從圓凳上抱起來顛了顛,
「君無戲言。」
再過兩年就到了正常進學的年紀,皇太極也不想將平安逼得太緊,跟著哥哥姐姐們一道去隨便聽些課也就罷了,反正人多,也不需先生們搭理他。
現在情況變了,若真是要一個人面對這麼多先生,恐怕平安也吃不消,再讓平安快樂的玩兩年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樣,平安暈暈乎乎的晃出了關雎宮正殿,直到睡覺時都仍然沉浸在喜悅之中。
皇太極雷厲風行,第二日上午散學時范文程特意叫住平安,
「八阿哥下午便可以不用來了,可千萬莫要忘了,過來撲了空。」
再開科舉的事也定了下來,月末要閱兵,尚可喜帶部眾歸附大致是在四月里,考試時間便定在了六月十五,此時去傳達旨意的親兵,應當都已經到了遼陽。
兩樁心事都已落定,平安當天下午便出了汗宮,直奔多鐸的莊子。
第60章
此次即便沒有多鐸跟隨同來, 莊子的管事仍舊對平安十分恭敬,行禮後小心的從屋裡捧出來一個木匣子,又親自揭開展示給平安看。
木匣底部鋪著一層柔軟的綢緞, 五枚番薯分開排列, 旁邊偎著層層羊毛,活像是什麼禮品套盒,又防摔又保暖。
平安:「……額。」
倒不必如此小心保護。
莊子的管事淨了手,小心的捧出一枚番薯, 捧到平安面前,
「八阿哥您瞧。」
不待他再指給自己看,平安也已經看到了,那隻番薯上出著一根光禿禿的紫紅色芽尖,老長一根, 沒有葉子。
他比管事送信那日晚來了幾天,幾枚番薯都出了芽, 或是在一頭一尾, 或是在中間, 個個頂著一根光禿禿的芽尖。
幾人頭頂著頭研究半響, 也不明白這玩意兒到底是該如何種植,但平安總是隱約覺得,番薯皮實好活, 不必如此小心呵護。
現在這般小心,恐怕事倍功半, 反而起了反效果,瞧著那根細長的芽尖有些孱弱的樣子, 也不似土豆出芽那樣, 一出就是好幾撮。
他斟酌著語言,
「或許便將它隨便扔在這屋裡的哪個角落,反正屋裡比外面暖和些,總不至於凍壞了,賴些才好養活。」
莊子的管事立刻應是,將木匣里的番薯都捧出來遞給平安,顯然這意思是讓他在這屋裡隨便放,還道,
「這屋子是一間暖房,哪裡都不冷,哪裡都放得。」
平安:別這樣,他也沒種過東西啊。
他並不接那幾枚番薯,還把手藏在袖中飛速擺動,
「不了不了,還是你來,你們有經驗些。」
管事:「這怎麼能行,還是八阿哥您來。」
這沒聽說過的東西如此金貴,連八阿哥也只得來五枚,他們怎敢隨意的處置。
兩人推來阻去,拉扯中,一枚番薯軲轆著從管事懷裡滾落,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平安:「……」
啪,我烤山藥沒了!
管事:「……」
啪,我命沒了!
屋子裡頓時一片安靜,管事哆嗦著腿跪下去,將番薯和好巧不巧被碰斷的新芽一併捧過頭頂,
「奴才該死!」
平安:「……你站起來。」
連求饒也不求,一根芽而已,斷了還會再長的,哪裡就這麼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