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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射定靶,破空聲幾乎同時響起,面前一字排開的靶心正中央都插著箭矢,尾羽輕搖,諸位旗主不分上下。
站定射靜物,這是射箭中最容易的了。
之後是於行進中射動靶,士兵舉著靶子滿場跑動,將比試者圍在中間,諸位旗主同時在場中縱馬,不拘遠近,射中箭靶最多者勝。
平安伸出手指輕輕敲著皇太極臂上的鎧甲,權作吸引他的注意,
「阿瑪你說,誰能贏了這場比試呢?」
代善年紀漸長,已經被自己的兒子岳託比了下去,德格類最近一年來身體也不好,濟爾哈朗為人謹慎小心,向來不愛出風頭。
豪格雖然和多鐸差不多年紀,但沉不住氣,終究還是沒他十五叔穩重,目前已經落了下風
,阿濟格也不如他兩個弟弟,如今看著場上的形勢,是多爾袞兄弟成績更好些。
皇太極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反問回去,
「平安覺得呢,你瞧著他們誰最有可能贏?」
他們站的視野很高,能將場中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多爾袞和多鐸的比分咬得很緊,一個二十一,一個二十二,落後的人隨時可能反超,暫時領先的人一個不察也可能會失去優勢。
但即便是不看這場上如今的成績,平安心裡的天平還是已經斜了,他想都不想的道,
「我當然選十五叔啦!」
皇太極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
「你跟你十五叔關係倒好。」
平安抱著皇太極的一條手臂,轉眼笑開,
「那是當然,十五叔贏了正好叫他給我買糖吃!」
平安看好多鐸,一則是因為他們確實關係最好,二來也是因為多鐸是史書記錄在冊的一員猛將,對他的英勇善戰頗費筆墨描繪,選他穩贏不輸。
人活著就離不開人情世故,想到皇太極剛才那一聲意味不明的笑,平安連忙補充,
「不過若是汗阿瑪下去和他們一起比試,平安還是最先選汗阿瑪的,汗阿瑪英明神武,力拔山兮氣蓋世,勇力無人能敵,肯定能將那些靶子全搶了來!」
「方才不記得我這個阿瑪,現在倒想起來了。」
偶爾被兒子吹捧幾句確實舒服,作為父親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皇太極輕笑著撥了一下弓弦,
「不用你現在才想起來哄我,本汗的弓他們便都拉不開,等你再長大些,父汗親自教你。」
平安立刻點頭如搗蒜,
「嗯嗯,兒臣恨不得現在就能長大,將父汗的本領全都學了來,成為大金第二巴圖魯,也下去同他們比試,替父汗爭光!」
他能有這份心皇太極便覺得很高興了,不過……
「為什麼是第二而不是第一?」
平安回頭仰視他,理所當然道,
「第一是父汗呀!」
不知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殷勤,小小年紀活得跟人精似的,皇太極這回是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別貧了,」
他又提了平安的脖領子,讓他在馬背上站起來,好看得更清楚些,
「你十五叔贏了。」
這些只是開胃前菜,旗主不僅要自己實力強悍,作為軍中將領,更要能帶出一支好的軍隊。
旗主們的騎射比試結束,整齊劃一的軍隊排列上前,挽弓搭箭隨射隨走,速度極快,八旗軍隊和蒙古二旗一併進行,場面頓時頗為壯觀,在最前面的箭靶不一會兒便被紮成了刺蝟。
尚未編制的那支漢軍旗則多是炮兵,分列紅衣大炮兩側,此時不需動作,只是身姿挺拔的站著。
射箭、奔襲、列陣、戰術演練、兩軍對陣模擬……全是這場閱兵的內容,平安站在皇太極身前看著這些前所未見的場景,只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站久了也不覺得腿酸,皇太極瞧著他這副入迷樣,便在他耳邊輕聲講解。
他們站得高,看得也清楚,那對陣的兩邊尚在僵持之中,皇太極瞧一眼兩邊擺出的陣法,便已經各自想出了攻破之法,細細的講給平安聽。
日已偏西,紅衣大炮連發數響,為今日的八旗軍隊演武作了結尾,軍隊們同開始時一樣,恢復嚴整陣容,仍舊精神抖擻,絲毫不顯疲態。
閱兵過後,在崇政殿偏殿擺了宴席,諸位貝勒與漢軍旗的馬光遠、孔有德、耿仲明等人一併回宮赴宴。
想必經過了這一日的演武,諸位也都又累又餓,回城的路上不需緩行,那匹矮腳小馬便有些跟不上了,於是平安仍舊坐在皇太極身前,繼續體驗著眼前毫無遮擋
的快樂。
駿馬疾奔入城,早已有侍衛提前清路,兩側道路上仍然有不少民眾等著圍觀,聽見有人喊他,平安便當一個合格且快樂的吉祥物,笑眯眯的衝著兩邊的民眾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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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的席面會隨著設宴的因由而變化,就比如今日的宴席便不如除夕宮宴精緻,但多的是些大塊酒肉,正適宜一日的演武過後,諸位辛苦了的將領充飢頂餓。
都是些漢子們在一起,暢快喝酒,大快吃肉,席間的氣氛更是不必拘束,今日閱兵成效皇太極頗為滿意,也便跟著多飲了幾杯。
今日種種頗為滿意,就是一眼沒瞅見,兒子丟了。
皇太極回到關雎宮,四下掃了一圈,沒瞧見平安的身影,便詢問分去照顧八阿哥的侍女,
「平安已經休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