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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署這邊也試種了土豆,秋季收穫時同樣是大豐收,看來來自美洲的作物在肥沃的黑土地和草原的沙土地上都能適應良好,至於兩種不同的土質種出土豆的區別,就要去交給農事官們分辨了。
關外已經踏踏實實的入了冬,一切的農事活動都已經暫停,平安的絲織廠上個月也已經完工,賣番薯得來的錢不僅還了這一年來欠皇太極的帳,還能再建十個廠子。
接下來就是要老老實實的再去學堂上一個多月的課,然後就等著過年了,騎射課因為天寒暫停,學堂里久違的湊齊了十分豪華的陣容。
平安仍舊和多鐸滿珠習禮坐在最後一排,只不過這次他不是學堂里最小的孩子了。
多爾袞帶著古尼音布和滿珠習禮的女兒阿其格一邊一個,把他們的三人同桌又向外延伸了一倍。
豪格則領著長子齊正額坐在第一排,當年那個一進課堂就哇哇哭的小傢伙如今也長大了,天天跟在平安後面叫叔叔,被一群小孩子圍著,平安儼然成了孩子王。
還好去年再開春闈,科舉入仕的先生們也進了學堂,范文程等人壓力驟減,在萬千期盼之下,終於要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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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宮裡的學堂快放假了,但盛京城的街頭巷尾卻流傳開一則消息:聽說朝廷要在民間開學堂了。
兩個月前在四方城池的各個角落,不知被一位什麼神秘人物買下來的府邸們早已經動工改建完成。
臘月初一,掛上了統一的「普惠學堂」的牌子。
盛京城一夜之間多出了四座學堂,不同於民間私塾,普惠學堂的門前貼著大字布告,蓋著官印,是官府才能貼發的通告。
城東的趙三達上街採買黑炭,盛京冬季寒冷,今年猶甚,他兩個月前在城外幫忙建了一座不知做什麼的廠子,掙了些工錢。
手上有了錢,今年冬天又冷,炭火就費了些,快過年了,買來的黑炭不夠,還需再買上兩筐。
他的腳步駐足在街尾那座有些氣派的大宅子前,剛才進去的那個人,好像是他的鄰居方秀才。
這條街名叫平東街,街尾原本是一家做家具木工的鋪子,兩個月前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關了門,然後來了一些人里里外外的忙碌。
看樣子是把鋪子重新裝潢了一下,又新添置了一些家具,時間並不太久,但那之後一直大門緊閉,遲遲沒有再開業。
他不太認得字,只看見原本緊閉的大門已經敞開,上面多了一塊橫著的木匾,好像是比原本的鋪名少了一個字。
旁邊有一群人圍著不知在做什麼,他擠進人群,聽見官府派下來讀布告的人說:
「……普惠學堂不收錢,所有的人只要有空就可以來聽,會教你們讀書識字,每日辰時開門,戌時關門,裡面還有熱湯和炭火……」
趙三達還沒聽完就被驚呆了,不收錢,還有炭火熱水,天底下還有這種不花錢就可以讀書的好事?
他擠在人群中向學堂里張望,這個什麼學堂大門敞開,過了門廊是個小院子,就是原先做木工活的地方,然後再進去些,屋門大敞。
確實能看見許多並排的桌案,不過裡面空無一人,他正打算再往前擠擠,能
看得更仔細些,突然察覺有人在拽他的衣擺。
低下頭去,拽他衣服的人是個看起來大概六七歲的孩子,長得十分討喜可愛。
人群擁擠,平安隨便在外圍找了一個人拽住,慫恿道:
「在外面怎麼看得清楚,還是去裡面近距離看看才能明白。」
他今日在學堂請了假,特意去范府拉上了范文程,一同來看普惠學堂開張的效果。
這孩子衣著打扮雖然著意低調了,但這布料看起來就貴,估計得是城中布莊裡最貴的料子。
趙三達有些結巴,
「我、我不敢。」
平安「嘖」了一聲:
「有什麼不敢的,看看而已,何況上學又不要你花錢,那裡面還生著炭火,可暖和了。」
趙三達還是覺得天上不可能掉餡餅,
「怎麼可能不要錢呢,私塾一年好幾十兩束脩……我剛才還看見鄰居家的方秀才進去了,他家為了讀書可捨得花錢呢。」
「鄰居秀才?」
平安笑了,
「既然你認識,那不就更好辦了?」
迎著趙三達疑惑的目光,他繼續道:
「他是去當先生的,不是去讀書的,不信你就自己進去問問他。」
城東的普惠學堂雖然大門敞開,但人們都擠在門前探頭探腦,並沒有人敢邁出第一步,平安在這邊一個勁的慫恿趙三達。
眼前這男人終於半信半疑的跨出了第一步,方秀才正好拿著書迎出來,看見是熟悉的人也鬆了口氣。
平時都是自己坐在下面聽,他也是頭一次給別人當先生,緊張的不得了,門口這一堆人又遲遲不肯進來,方秀才早嚇得有些毛了。
此刻見到救命稻草,他立刻連拖帶拽的把趙三達摁在第一排的座位上,
「趙大哥,快坐快坐,咱們這就上課。」
屋子裡生著炭火,暖融融的,雖然不比家裡坐在火盆旁邊暖和,但這麼大的屋子能有這樣的熱度,也已經是十分不錯了。
幾隻銅壺架在四角的炭盆之上,壺中沸水咕嘟咕嘟的不停翻滾,方秀才見趙三達盯著銅壺,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