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但平安不領情,他在皇太極懷裡扭得像條泥鰍一樣,恨不得從他懷裡跳下來,儘量遠離那扎人的鬍子,
「扎!」
爹你鬍子扎!
在外征戰哪裡還顧及得上形象,皇太極歸心似箭,恨不得飛回盛京,鬍子拉碴,當然扎人,再加上小孩皮膚嬌嫩,像塊豆腐似的,被鬍子扎著可不是難受。
眼看皇太極還有要湊過來再逗他一次的意思,平安趕緊朝著後面伸出手,
「叔叔,救……我!」
多鐸等這句話已經很久了,他快樂的把平安從皇太極手裡接過來,像對好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不錯嘛小傢伙,
沒忘了你叔叔,待會兒你跟叔叔坐!」
前面走著的一派父子情深,後面跟著的福晉們也個個掛著體面的笑意,但究竟心裡到底是何種感覺,就無人顧及了。
哲哲的臉色暗淡一瞬,轉眼又已經恢復了體面的端莊笑容,
「妹妹們今日都是盛裝打扮,可別拉著臉壞了心情,孩子們都是大汗的子嗣,大汗自然是一視同仁的。」
這話就是騙鬼了,你自己看看前面的場景,那父慈子孝一派和樂的場面,跟我們可有半分的關係?
這話說出來不怕閃了舌頭?
其餘的幾位福晉們嘴上雖然應了是,但心裡卻難免犯嘀咕。
大汗有這麼多的兒女,被他抱在懷裡的卻只有海蘭珠養著的兩個,難道要她們也把孩子送去給海蘭珠養,才能博得大汗偶爾的青眼嗎?
席間觥籌交錯,又是慶功接風宴,在外征戰了近一年的將領們個個喝得醉醺醺,連皇太極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稍微流露了些醉意。
從宴席上回來之後,平安自作主張的拉著娜仁去自己屋裡玩,沒去主殿湊熱鬧。
果然不出他所料,根本沒人在意他們晚上有沒有去請安,估計孩子丟了,這倆人也不知道找。
第二日平安起來時,只在門外看見了皇太極,看見他輕輕舉起食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小聲些,想必母親還在屋裡睡著。
平安點點頭,懂了,他這就出去玩。
他轉身回了偏殿,拉上娜仁姐姐,帶著自己的兩個侍衛去了阿哥所,先送姐姐上學,然後他再去布木布泰姨母那裡玩。
·
昨日的接風宴上一派喜慶,將領們都在慶祝勝戰的喜悅,即便是莽古爾泰酒後失態,皇太極也隱而不發,暫且忍耐了下去。
可這忍耐終究不是長久的,等慶祝完了,該算的帳也該好好算算。
誰能想到第二日朝會上皇太極便突然發難,處置了莽古爾泰,再度將其圈禁在府中。
去年失了得來的永平四城,皇太極處置了阿敏,莽古爾泰又因為當面忤逆而被圈禁,眼見情勢不妙,代善乖覺自請下殿,四大貝勒去其三,皇太極實現了南面獨坐。
而年初才剛剛被從圈禁中赦免的莽古爾泰,在今年的大凌河之役,又因為和皇太極意見不合,當面露刃,被治了個大不敬。
朝堂之上一片肅靜,稍微聰明些的宗室和漢臣們都在想,
皇太極雄心勃勃,這稱帝,確實可以擺到明面上來了。
哈達公主消息靈通,朝會結束就得知了哥哥又被圈禁的消息,失手打碎了手上的茶盞,衝著侍女急道,
「快遞牌子,我要進宮去見大福晉!」
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哥哥喲,揭發扎魯特用巫蠱之術謀害八阿哥的辦法只能用一次,她上哪兒再去找一個違反宮規的福晉來給他求恩典呀。
遞牌子進後宮尚需要時間,哈達公主先去了多羅貝勒府上,哪裡想到,德格類避而不見,竟然把他這個親姐姐攔在了門外。
哈達公主強自按耐著脾氣,
「你去告訴德格類,我只是想知道莽古爾泰哥哥是因為何事又觸怒了皇太極被圈禁,不需要他跟我一起去求情!」
多羅貝勒府的管家只進去了一刻鐘,很快便給哈達公主帶出來消息,
「哈達公主請回吧,我們貝勒爺說了,莽古爾泰大不敬,攻打大凌河時因為意見不合,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與大汗爭吵,甚至手握兵刃,還是他親自攔下的,此番恐怕毫無轉圜的餘地,讓您也別白費功夫了。」
哈達公主好懸沒咬碎一口銀牙,
當面爭執,御前露刃,哥哥這是瘋了嗎!
沒了四大貝勒之位,他們還有正藍旗,在此時跟皇太
極硬碰硬,難道是連旗主之位也不要了不成?
德格類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哈達公主一句話沒說,乾脆的轉身便走。
此事還需請求哲哲多施援手,雖然實在艱難,但還是要保住正藍旗才好,她需得盡力一試,當務之急還是先進宮。
後宮裡當然也已經知道了消息,侍女蘇日娜急匆匆的走進清寧宮,
「格格,哈達公主說想見您。」
哲哲聽著蘇日娜說哈達公主遞牌子要進宮見自己時正在喝茶,聞言將茶盞落下,漫不經心的笑了一笑,
「不見,你就說我身體不適,不便相見。」
蘇日娜面帶難色,
「可是……哈達公主說是十萬火急的事,請您務必相見。」
哲哲抬眸看向她,
「我當然知道,莽古爾泰犯下如此大不敬之罪,哈達公主想必正心急如焚,想進宮來與我商討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