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頁
「快平身吧,諸位既然歸順我大金,合該如此。」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話鋒一轉,突然道,
「本汗尚有一個顧慮遲遲無法決斷,想請教一下大福晉,不知大福晉可否為本汗解惑?」
這走向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不僅娜木鐘不解,朝堂之上的宗親大臣們也並無人猜透皇太極的用意。
來不及再多想什麼,娜木鐘上前一步,福身下拜,
「大汗客氣了,我們姐妹既然歸順大金,便是大汗的臣民,所有顧慮,但請相問。」
「好,那本汗便不客氣了。」
皇太極高坐汗位,自長慶手中接過兩封一模一樣的旨冊,微笑著問道,
「本汗這裡有兩封旨意,一是將你納入後宮,處死林丹汗遺腹子以絕後患,從此以後你便是麟趾宮福晉,是本汗的平妻,本汗必定好好待你。」
此話一出,來自察哈爾部的幾位福晉齊齊變了臉色,娜木鐘更是臉色難看,急道,
「大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林丹汗已經身死,這是我與他唯一的血脈了,如今剛剛滿月,大汗胸襟坦蕩,難道容不下一個襁褓幼子嗎?!」
一時氣血上頭顧不上太多,後半句娜木鐘勉強冷靜下來,試圖靠恭維皇太極博取同情,但似乎是徒勞的。
皇太極仿佛全然看不見她們難看的神色,仍舊是剛才那副不緊不慢的語氣,
「大福晉莫急,本汗這裡還有第二道旨意,大福晉都聽完了再做選擇也並無不可。」
他翻開那道旨冊,
「本汗給大福晉的第二個選擇是,敕封林丹汗遺腹.52GGd.子為察哈爾世子,為額哲下一任察哈爾親王,處死你。」
念完這兩道旨意,皇太極停頓一下,仍然是方才那副平靜面容,甚至隱隱帶著笑意,
「這兩道旨意本汗不知該如何選擇,煞是苦惱,已經困惑許多日了,如今只好來問一問大福晉的意思,讓你替本汗來選,不知大福晉意下如何?」
娜木鐘意下如何旁人是不知道,但站在朝堂之上的其餘宗親大臣們無不震驚於皇太極的無情。
母子只能存一,即便林丹汗的遺腹子日後繼承了察哈爾親王之位,也不可能再接娜木鐘回去享福,好一招去母留子。
而娜木鐘若是想在盛京皇宮站穩腳跟,便必須放棄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試問有哪個母親能對剛生下的孩子如此狠心。
皇太極給出的兩個選擇,無論哪一個都太殘忍了。
娜木鐘勉強扯開一個冷笑,
「從未想過大金的汗王如此沒有容人之量,大汗如此,難道不怕我們另投他處嗎?」
平生最不怕別人威脅,皇太極笑著頷首,言語間似乎還挺迫不及待,
「大福晉儘管離去,能不叫本汗做選擇真是太好了,本汗實在是不擅長做這種選擇,只不過……兩黃旗今年還未出過征,本汗親自帶兵,恐怕即便是大福晉帶著察哈爾餘部頑抗也討不到好處。」
別光說不做呀,娜木鐘但凡有一絲反心,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兵,何至於在此糾結要如何對待歸順者呢?
俘虜的是奴隸,歸順的才是臣民,皇太極巴不得她趕緊率眾離去,也省得叫自己在這裡為難。
娜木鐘的胸膛劇烈起伏,指甲深深摳進了掌心,她勉強壓著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還未開口,眼淚便先落下來,
「大汗,稚子何辜,他連個名字都還沒有,大汗也曾是稚齡幼子的阿瑪……如今您竟讓我們母子死別,也未免太過殘忍了吧,這兩道旨意,我一道都不想選。」
娜木鐘提到孩子,皇太極不由得視線一偏,瞥向汗座之後的陰影處,微抿了唇。
他確實是稚齡幼子的阿瑪,只不過他那個臭小子膽子極大,竟然逃課,還敢偷偷摸摸的藏在汗座後面偷聽朝會,膽子大的要上天了。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娜木鐘哭哭啼啼,另外幾位林丹汗的福晉也便圍在她身邊安慰,向皇太極求情。
代善率先出列,
「大汗,臣以為不該對大福晉如此苛刻,大福晉率眾歸附,乃是功臣。」
寧完我也拱手出列,
「臣附議,施以恩惠,才是褒揚歸順之道。」
阿濟格:「大汗,臣願求娶大福晉,求您放她們母子一條生路!」
……
朝堂之上的眾人都不贊同他的想法,皇太極仿佛極為不情願般嘆了口氣,終於勉強道,
「本汗還有第三個辦法,只不過恐怕會委屈了大福晉。」
兩人只能活一個,還能有比前兩個選擇更殘忍的嗎?
娜木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撲通」跪下,
「求大汗給我們母子指條生路。」
「好,」
皇太極隨手將剛剛念過的兩道旨冊丟到汗座後的陰影處,發出不輕不重一聲響。
「大福晉下嫁給不在旗的貝勒,林丹汗遺腹子此生都不能再回察哈爾爭奪親王之位,斷了本汗的後顧自憂,你們母子自然都能活下來。」
等了不過片刻,從那陰影里果然伸出一隻小手,摸索著將丟在外面的旨冊扒拉到陰影里去了。
他輕笑一聲轉回視線,
「大福晉意下如何?」
只要兩人都可活命,娜木鐘當然答應,日後的事可以再慢慢圖謀,先活下去要緊,她立刻叩首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