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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又囑咐了安戎他這種體質以後一定要注意不要受傷,畢竟凝血功能有問題,是一件可以要人命的事。
安戎在醫院觀察了一個周,裴梨每天下午放學後都會來看他。裴家保姆一天三餐地往醫院送,薄惠也來看過他一次,這些都是裴梨的人情,安戎一一記在心裡。
他沒什麼可以回報裴梨的,但就像被強迫為蘇瓏獻血的時候所想,如果裴梨需要,他可以為他死。
但不可能是蘇瓏。即使蘇瓏對此一無所知,但安戎從來都不欠他的。
他不會像原主一樣把別人給他的羞辱和冷眼報復在蘇瓏身上,但他也不是聖母,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君子。他不會原諒那些曾經威脅到他生命的人,而蘇瓏對於他來說,永遠也只能是一個比陌生人還不如的無關緊要、甚至讓他恨不能永遠不見的對象。
而經歷了這一次,安戎也已經不能將改變命運的可能寄希望於牧野身上。
他要見薄凜。
只有薄凜能幫他。
出院後安戎就回了學校,他住院期間就向學校提出了換宿舍的申請,因為校董是薄惠,很快就被通過了。
好在經過這件事,蘇渢大概仍舊忌憚他背後根本不存在的薄凜,即使安戎自己做主換了宿舍,蘇家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安戎換了一個單人間,他不想再見到牧野,哪怕他無法讓薄凜幫他,哪怕他最後得死,生而為人的尊嚴也讓他不會再對牧野抱有任何期待。
出院一周後,安戎又回醫院拆了右手的石膏,雖然暫時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日常生活已經沒什麼影響。
拆了石膏的當天,從醫院回學校的路上,安戎就拜託裴梨帶他去見薄凜。
裴梨吃了一驚:「舅舅?你找他幹什麼?」
「我有事求他幫忙。」
裴梨一瞬間似乎有些遲疑。
安戎看出他的猶豫,他以為裴梨因為畏懼薄凜不情願:「你別想太多,不方便的話——」
「不是。」裴梨連忙打斷他。
安戎看著裴梨,裴梨卻半天沒有下文,過了好半天才說:「你是不是,想讓舅舅幫你脫離蘇家的掌控?」
安戎並不意外裴梨能猜出他的打算,他沉默著頷首示意。
裴梨忽然握住了安戎的手。他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機,司機乖覺,很快升起了前後排的擋板。
裴梨抿著嘴角,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憋氣似的臉頰泛紅。
「安戎,其實,我也可以幫你。」
安戎微笑起來,安撫性地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但沒必要,裴家沒必要摻合進來,就算你能說服伯父伯母,我也不想因為這種事讓你們為難。」
「不是,」裴梨語速急促,是生怕安戎拒絕的心急,「一點都不為難。安戎,蘇家容不下你,你可以來我家……」他頓了頓,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繼續說,「一家人的話,有什麼可為難的?」
安戎微微一怔。
其實裴梨說得很隱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下就明白了裴梨的意思。
安戎吸了口氣,表情嚴肅起來。
「裴梨,我知道你想幫我,但你有你的人生,別做任何草率的決定。我知道你很善良,也知道你關心我,但你不能為任何人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
「不是——」
「裴梨,」安戎打斷了他,「別說了,這件事,以後都不要再提。」
裴梨知道,安戎也是為他著想才會拒絕。
他想解釋他一點都不勉強,一點都不草率。可那些只有他知道的愛慕和喜歡,在對他坦蕩蕩的安戎面前,根本說不出口。就像網上常說的,安戎把他當朋友,可他卻想睡他,如果安戎知道了,會怎麼想?
分明想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這句話說出來,等到他們相處久了,安戎也有那麼一點喜歡他的時候。
是他太心急了,現在就說出口,他或許再也沒有機會。
裴梨鬆開了安戎的手,他說了聲「對不起」。
安戎卻又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是在責怪你,你知道的,」安戎臉上的嚴肅退盡,他笑了,「裴梨,謝謝你。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對我最好的人,別再讓我因為拖累你而心生愧疚了。」
裴梨低著頭沒說話。
安戎鬆開他的手,改而摟住裴梨的肩膀。
「我會自由的。裴梨,讓我試試,如果真的不行,我也只好覥著臉讓你幫我了。」
裴梨抬起頭看著他,勉強笑了笑。他知道,即使真的有那麼一天,安戎也不會找他。
他強打起精神:「我跟我媽打個招呼,我們儘快出發。」
第21章
正值十一假期,裴梨突然提起要去赫城玩,薄惠也沒多想,聽說他和安戎結伴去還算放心,讓秘書給他們訂了機票,中午出發。
兩人回學校拿了證件,時間比較緊,他們在機場草草吃了點快餐就登機,下午兩點抵達赫城。
薄惠接了裴梨電話後就跟薄凜打了招呼,薄凜派了司機來接機。
上了車,司機詢問是先去吃飯還是先回薄凜安排的公寓安置。
「舅舅呢?」
「薄先生在公司。」
「他下班會來公寓嗎?」
「薄先生很忙。」言外之意就是沒時間見他們。
裴梨深吸了口氣:「那送我們去公司吧,我想先跟舅舅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