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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麵?」安戎挑眉,意外於兩人居然不謀而合。
裴梨忙不迭點頭,一張小臉帶著驚嚇後的蒼白:「我不、不知道……會、會遇到這、這種事……」一臉的不諳世事。
那天安戎帶著裴梨去吃了老街深處的牛肉麵,又去了裴梨心心念念的遊樂場,然後兩人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真正的朋友。
後來安戎才知道,天嵐學院的董事長是裴梨的母親,而這所貴族學校是裴梨的祖父在他出生那年送給這個幾代單傳金貴的小孫子的生日禮物。
在這個beta不被期望的世界,裴梨無疑是所有beta中最幸福的一個。
裴梨住的是單人間,安戎放學後經常來他宿舍給他輔導功課。
裴梨的數理化成績一塌糊塗,所幸高三文科班只學數學,但這一門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你平時背課文也這麼費勁?」
「那倒不、不會,」裴梨靦腆地笑了笑,「我就跟、跟人說、說話才結、結、結——」
裴梨一句話說不囫圇,安戎總跟著吊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和裴梨聊天,必須有老僧入定的耐心。
第6章
「安、安、安戎。」裴梨磕磕巴巴地喊安戎的名字。
安戎說:「治不好嗎?」
裴梨說:「小、小時候治、治過,太、太、太難受了,媽、媽,也心、心疼。」
「心疼就不治了?」安戎下巴微抬,半眯著的眼睛看著裴梨,用手裡的筆戳了戳裴梨的喉結。
裴梨笑著說了聲「癢」,往後躲了躲。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輕而易舉唾手可得的東西。你難道還想這樣一輩子?」
裴梨神色黯然。
小時候吃不了矯正訓練的苦頭,加上父母溺愛,就這麼得過且過地直到現在。父母長輩總說沒關係。
因為是裴家的繼承人,所以什麼都沒關係。
可真的沒關係嗎?
他知道,從小到大,背地裡經常有人叫他「小結巴」。即使沒人會當著他的面這麼叫他,但同學也好、家裡的保姆也好、外面的人也好,總有人會因為他的缺陷而嘲笑他。
「不能放棄啊,」安戎眼瞼低垂,嘆息似的輕聲說,「你一出生就什麼都有了,人生總得有一兩件自己努力完成的事才能圓滿吧。生而為人,總要有所追求。」
裴梨怔怔地看著他。
「你、你有、有嗎?」
「我?」安戎掀起眼瞼,倏地笑了,「追求嗎?有啊。」
安戎只做了肯定的答覆,沒有明確地說出來,裴梨識趣地沒有問。
他只是說:「安、安戎,你跟他們說的不、不一樣。」
這是裴梨第二次在安戎面前說出同樣的話。
安戎一隻手撐著椅子,另一隻手搭在桌面上,他隨意地轉著筆,眨了眨明亮的眼睛。
學累了中場休息,裴梨熱了兩杯牛奶,距離睡覺時間還早,又在牛奶中注入了少許紅茶。兩人圍著茶几坐在木地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和牧、牧野真的訂、訂婚了嗎?」
「嗯。」安戎抓著劉海,回答的時候心裡有些煩躁。
「你喜、喜歡他?」
「並不。」
「那、那為什麼……」裴梨欲言又止。那些傳說中的事,他未曾目睹,雖覺得不過是以訛傳訛,卻也不想在安戎面前多說。
「人活一輩子,誰不犯點錯啊?」安戎說,「你就當我是幡然醒悟及時止損吧。」
「可、可是你家、家裡……」裴梨多少知道些蘇家和牧家的事,安戎和牧野是商業聯姻,不是安戎能決定的。
「總會有辦法的。」安戎喝了一口奶茶。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安戎說出來的是這種似乎有點模稜兩可的話,裴梨卻覺得,淡定地說著這種話的安戎,一定可以做到。
他隱隱約約明白,這或許就是安戎在為之努力的事情之一。
裴梨:「安、安戎,我十、十、十八歲生、生日快到了……」
安戎:「是嗎?喜歡什麼?」
裴梨看著安戎,他時常覺得,安戎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像是比他年長几歲的哥哥,可明明比他還要小几個月。
裴梨微笑:「如、如果你願、願意參加我的生、生、生——」
「這有什麼,」安戎理解了裴梨的意思,摸了摸他的頭,打斷了他,「哪天?」
裴梨起身將請柬拿來,安戎低頭翻看。
「就是這、這個周、周日。但是蘇、蘇瓏、牧野他、他們應該也、也會去……」裴梨有些小心翼翼地,「你,你沒、沒關係嗎?」
「你邀請的?」
「不、不是,蘇、蘇家和牧、牧家應該會收、收到請帖。」
「這不就得了,」安戎食指和中指夾著請柬一揚,「他們是搭父母順風車,我是你直接邀請的,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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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梨的宿舍一直待到十點半,安戎才回到自己宿舍。
牧野已經下了晚自習,一如既往地在書桌前看書。牧野習慣於在睡前洗澡,安戎摸清了他的作息規律,往往會跟他錯開使用浴室的時間。
進門後他先打開衣櫃拿出睡衣,去浴室沖了個澡,把濕漉漉的地板拖乾淨,然後打開冰箱拿出昨天買回來裝好的各色水果洗了一盒,抱著水果盒將一條腿盤在工學椅上,愜意地坐在書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