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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地聽著那邊的交談,他注意到,裴梨的舅舅似乎地位不低。不僅僅是蘇渢的態度,裴家人也好,牧長澤也好,談話間對這個舅舅都帶著或多或少的恭維和謹慎。
蘇渢他們稱呼他「薄先生」。
裴老和裴母則叫他「阿凜」。
安戎在記憶庫里搜索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這個姓「薄」,名字裡帶一個「凜」字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或許小說里介紹過,但大概率只是一筆帶過。安戎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和主角們並沒有太多交集的人物。
既然如此……
安戎垂在腿邊的那隻手,拇指蹭了蹭食指的骨節。
他輕輕吸了口氣,不著痕跡地,走到了跟他不過兩三步之遙的薄凜的側後方。因為角度的問題,若從對面看過來,他和薄凜之間的距離會格外拉近,而他此刻正垂著頭,會給人一種他正靠在薄凜肩上的錯覺。
而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即使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近,以薄凜生人勿近的個性,能夠走近他一米之內,已是罕見的事。
興許是看出來安戎和裴梨關係不一般,不遠處隨時觀察著薄凜周遭狀況的保鏢除了更加繃緊神經,倒是並沒有上前阻止。
另一面,一直關注著他的蘇渢、蘇瓏、楚昭都是一愣。
倒是處於高度緊張之中的裴梨亳無所覺,而正熱衷於聊天的其他人更是沒有察覺到什麼。
安戎正欲悄悄鬆一口氣,見好就收地退開之際,卻察覺到薄凜突然小幅度地側過頭來。
男人身量太高,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過短,安戎微垂著頭,無法知道對方的表情,然而對方的目光卻若有實質般讓他驀地一陣心悸,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昨天商場裡那雙茶色的、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眼。
幾乎是剎那間,後背就條件反射般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自己的小心思,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像是被扒皮抽筋,暴曬在朗朗日光之下。
他硬著頭皮喝了一口香檳,若無其事地走到了裴梨的旁邊,只是刻意背對著薄凜的姿勢,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第10章
正在這時,裴父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安戎,沖蘇渢笑著說:「說起來,我今天才知道我家阿梨和你家小安是好朋友。以前沒什麼機會,今日一見小安,果然長相和氣質都是萬里挑一,跟阿野還真是登對。」這番捧場的話,聽起來像是說給蘇渢聽,實際上捧的卻是牧野的面子。裴、牧兩家一向是和諧共贏的關係。
蘇渢雖不喜安戎,但這句話倒是受用,連忙謙虛:「裴先生謬讚,我家安戎不過是個beta,又是小少爺脾氣,平日頑劣,倒是給阿梨添麻煩了。」
牧長澤哈哈大笑,反而是一副護犢子的口氣:「老蘇你這話就不對了,阿梨自然是人中龍鳳,但阿戎也不差,這孩子我一向中意。」
蘇、牧兩家人也好,外人也罷,彼此都心知肚明安戎在蘇家的地位。就算是那僱傭的保姆也有個說話的人,安戎在蘇家卻不過是個空氣。甚至說的難聽點,對蘇家人來說,若是空氣還好,倒還不如沒這麼個人,看著也心煩。
至於牧長澤,連長子牧野都不討他歡心,又談什麼「中意」兒媳,還是個beta。
安戎聽著這些人的場面話,心裡冷笑不止,表面卻低眉垂目很是乖巧。
蘇渢轉頭,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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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直到送客,安戎一整天都陪在裴梨身邊。
除了在蘇渢等人面前故意靠近薄凜那一次的過界,安戎極安靜,即使徘徊在裴梨讓他隨時可以看到自己,卻保持著恰當的距離,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裴家人完全挑不出錯,一天下來,隱隱對他有些改觀。
宴會過了大半,裴梨終於順利脫身,拉著安戎匆匆去了休息室。
宴會廳里空調很足,他後背卻已經濕了一片,所幸有馬甲遮掩,外面倒是看不出來。
換了一身衣服,喝了兩大杯水,裴梨這才緩過勁來,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裴梨:「緊張……死我了。」
安戎安撫他,適當地鼓勵給他信心:「你今天表現很好。」
休息室的門被敲響,門外是服務生陌生的聲音:「少爺,牧少、蘇二少和楚少來了,您現在方便嗎?」
裴梨看向安戎。安戎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
裴梨鬆了松領結,慢慢說:「進來吧。」
服務生打開了門,端著兩盤食物進來。薄惠見裴梨和安戎都沒怎麼吃東西,特意吩咐人送點吃的進來。
跟進來的楚昭走在前面。蘇瓏走在中間,從楚昭後面探出頭來,先是朝裴梨點了下頭,然後叫安戎的名字:「阿戎。」
蘇瓏的人設是標準的小白蓮,即使原主屢次傷害這個雙胞胎哥哥,但蘇瓏一直用他一顆聖母心包容著他。
安戎作為一個0,看小說一般都是衝著主角攻去的,只對個性鮮明的主角受持欣賞的態度。他看原著時原本就對蘇瓏無感,現在身在這個世界,已不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讀者,人都是情感動物,他屢次三番因蘇瓏惹上麻煩,對蘇瓏倒也說不上討厭,只是也實在喜歡不起來。
他冷淡地一點頭,端起餐盤拿起叉子。送來的餐點都是熱的,很香,他陪了裴梨一路,實在是餓了,大口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