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後來什麼時候睡著的不記得了,安戎甚至懷疑自己是在被窩裡缺氧昏過去的。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頭髮翹得像雞窩,他抱著被子盯著虛空中一點茫茫然呆坐了半晌。將惺忪的睡意驅趕乾淨,回過神時,安戎看到了放在床腳的衣服。
這次不是紅色的裙子。
一件白色緞面翻領襯衫,一條黑色及膝西裝短褲。
安戎翻身下床,又在床邊看到了一雙款式寬鬆的手工縫製拖鞋。拖鞋很輕,很軟,很好地保護了腳底的傷口。
安戎不動聲色地拿著衣服走進浴室。
洗漱後,安戎換上了襯衫短褲。
在他進入浴室期間有人來過,靠窗的茶几上擺放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餐,安戎走過去,在餐盤裡,他看到了兩把金色小鑰匙。
他坐在沙發上,捏起鑰匙看了看,抬起右腳,將鑰匙對準鎖孔,順利插\\入後輕輕一轉,一聲清脆的響聲,扣在腳腕上皮套包裹著的腳拷應聲打開。
安戎仰起下巴,摸索著將另一枚鑰匙插\\入脖頸下的項圈鎖扣中,解開後,他摸著重獲自由的脖頸看了一眼項圈,將它隨手丟到一旁角落裡。
他一邊用餐,一邊琢磨利維·赫茲的用意。
變\\態的想法正常人很難琢磨清楚,但有一點安戎很明白,這份「自由」,不但有限,而且可以隨時被收回。
很快填飽肚子,安戎起身,繞著室內走了一圈。
通往露台的玻璃門上掛著的鎖已經取掉了。
他打開衣櫃和鞋櫃,原本塞得滿滿當當的紅裙高跟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少量的適合他尺寸的男裝和鞋。
一直走到門前,他遲疑片刻,抬手握住門把手。
「咔嚓」一聲,門開了。
安戎心裡重重一跳。
他盯著開了一條門縫的房門看了一會兒,不動聲色地將門關好。
房間很大,卻幾乎沒有用以娛樂的用具。安戎走回落地窗前,他拿起沙發上沒看完的那本偵探小說,拉開玻璃門走上露台。
夏天濕熱的風帶著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安戎靠在欄杆上,半眯著眼,任由晨間便已灼熱的陽光直射\上白皙的臉頰。對腥紅花海的反感也因為這重見天日的舒適可以忽略不計,安戎揚起唇角,深深地吸了口氣。
---
城堡某個房間裡,窗簾緊閉、燈光全熄。
監控圖像投射在銀白色的幕布上,穿著真絲睡袍的alpha靠坐在床頭,仍舊是領口敞開的散漫姿態。晨起的眼眸慵懶,望著幕布中少年精緻乾淨的五官。
陽光灑上少年的臉龐,讓白皙的皮膚更有一種令人恍惚的通透,嘴角不經意地翹起的弧度牽動了臉頰上的肌肉。
那一瞬間,似乎連陽光都不及他的燦爛。
當意識到自己也跟著那張淺淡的笑臉揚起嘴角時,利維·赫茲抬起手,捂住了半邊臉頰。
他垂下眼,看著放置於膝蓋上的相框。
鏡頭拉得很近,只能拍攝到肩膀以上的位置。她穿著的似乎是一件碎花紅裙,精緻的小白花布滿肩頭,她耳朵上別著一支紅玫瑰,風撩起她的長髮,白皙的側臉沐浴在微風與陽光中,她半眯著眼,微仰著頭,和屏幕中少年同樣的角度,就連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明明收集了那麼多與她相似的人,他讓他們擺出各種照片中記錄下來的姿勢和表情,卻讓他找不到半點似曾相識的熟悉。
然而這個beta少年不經意的一個微笑,如醍醐灌頂,讓那些已經逐漸遠去模糊的記憶再次回到他的腦海,出現在他眼前。
利維·赫茲捂住心口,他彎著腰,散落的劉海遮住了琥珀色的眼珠,壓抑的似哭似笑的聲音在臥室中迴蕩,是矛盾的歡樂與痛苦。
---
beta醫生拎著藥箱走上露台時,安戎正坐在藤椅上看書。
夏季內陸的風沒有絲毫的涼意,他額角上已經溢出了晶瑩的汗珠,卻渾然不覺似的。
醫生將醫藥箱打開,拎過來一張矮凳,在安戎腳邊坐下。他熟練地拆掉紗布,觀察他腳底的傷口。
「最好還是去室內,溫度太高不利於傷口癒合。」醫生處理著傷口邊說。
安戎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醫生笑了笑:「跟男僕還有話聊,在我面前怎麼這麼諱莫如深。」
心裡想著你怎麼看都不如男僕好對付,安戎因為他脫口而出的成語露出意外的表情。
「大部分傷口都比較淺,恢復得很好,要不了幾天就掉痂了——我中文是不是很好?」醫生手腳麻利,閒談和工作混雜著聊,「這幾天傷口會很癢,一定要忍著別抓,」消毒敷藥後,他拿出紗布,嫻熟地往安戎的腳傷纏,「雖然我一輩子都沒去過那座神秘的東方大國,但我妻子跟你是同胞。」
安戎表情微動。
醫生微笑,眨眨眼:「但是呢,又是但是。我妻子和我一樣,除了會說中文,三歲後就沒去過Z國了。說起來我們認識,還是因為赫茲先生呢。」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安戎冷淡地轉開臉。內心比了個中指。
第83章
「不過你也不必防著我,」醫生說,「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你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赫茲先生的眼睛,又何必對我區別對待呢,是吧?」
安戎輕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