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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刻的沉默中消化了薄凜出現的事實,稍稍整理了思緒,陳從咳嗽了一聲:「薄先生,你知道——」
然而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旁邊的雲蔚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的話。
「薄先生很忙,」雲蔚故作姿態,抬起手腕,點了點腕上的手錶,「場面話就不必說了,你們聽著就好。」
陳從喉頭哽了一下,胸口的起伏停滯了一秒。然而不管是他還是那一眾平時牙尖嘴利的下屬,也只能把這口氣硬吞下去。
「……薄先生,請說。」
薄凜垂著眼眸,隨手整理著西裝袖口。
明明雲蔚上一秒剛說了他「很忙」,可他卻沉默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像是故意給陳從等人難堪似的。
但沉默過後,他卻說出了讓陳從心花怒放的話:「我來這裡的目的,其實跟陳部長並不矛盾。」
並不矛盾……
所以,他也是來逼他走的,對嗎?
不管是不是雲蔚所謂的幫他,但如果最後的結局,仍舊是他被迫離開這裡,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那麼薄凜和這些用手段逼迫他就範的人,到底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手指被朱淺重重握了一下,安戎從一瞬間的怔愣中回過神來。
薄凜的目光轉過來,四目相接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失落湧上安戎的心頭,鋪天蓋地迎面而來。
安戎睫毛閃動,他微微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復又抬起頭看向薄凜,像是刻意武裝似的,他的嘴角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那笑卻絲毫不達眼底。
他沒說話,靜靜去聽薄凜的「安排」。
「我會讓他離開這裡。」
被安戎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薄凜的表情仍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那些曾經一點點學會的感情、那些曾經在安戎面前流露出的真心,在這一刻,完全淹沒在他的絕情里。
「但不能這樣,承受不白之冤不明不白地離開。」
安戎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他轉開眼,不再去看薄凜的臉。
alpha的手指倏然收緊,無人注意,只有自覺自己背叛了安戎而低著頭的雲蔚抓住了他那一瞬的痛苦。
在心裡深深嘆了口氣,雲蔚只想逃離這裡。他沒有向安戎坦白一切的勇氣,不只是因為薄凜,更是因為他承擔不了實驗失敗讓安戎重新經歷一次痛苦的後果。
一個是失望。
一個是給予了希望卻讓他再次承受失望。
善意的謊言儘管會帶來痛苦,卻總好過後者反覆揭開深可見骨的傷疤。
薄凜給安戎帶來的痛苦,在和他分手的時候已經達到了頂峰,人生最大的痛苦已經熬過去了,即使現在再被戳一刀,也只是會讓他將對薄凜最後一點感情徹底碾碎而已。
雲蔚不知道,到底誰承受的更多。
他只是開始怨恨一切苦難的根源。
陳從怔了怔,他看了看安戎,說:「薄先生,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雖然薄凜的話言出必行,但這不是他個人能做主的事,還要往上面申請才行。
薄凜頷首,他看向朱淺:「朱教授,我想——」嗓音裡帶了些無法自抑的喑啞,他咳嗽了一聲,「和他單獨聊幾句。」
朱淺以眼神詢問安戎,在安戎點頭後,站起身,跟在陳從等人身後離開了辦公室。
半分鐘後,連雲蔚都離開了。寬闊的辦公室里只剩下安戎和薄凜兩個人。
短短的幾個月沒見,少年已經成長為青年,那張臉仍舊稚嫩,可眼神卻變了,少了曾經對他毫不保留的直白,多了許多讓薄凜感覺到陌生的,經歷了太多事而鑄就的成熟。
以及刻意的疏離。
「所以我該謝謝你幫我保住名聲,是吧?」
安戎這麼說著,嘴角諷刺的笑容慢慢收斂,最後目光都變得空洞起來。
他有一瞬間露出了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的茫然神色,最後只能連委屈和難過都隱藏起來。薄凜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讓他傾訴依賴的安全港,而他也不會再做他身邊可以放任自己無憂無慮的少年。
薄凜喉頭滾動,卻有那麼幾秒鐘說不出話來。
如果安戎仔細看,大抵會看到他眼神中的掙扎可痛苦,然而安戎早已經拒絕再與他交心,此時的失望更是讓他不願再多看對方一眼。
「比起被逼到絕地,這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我拒絕,你是不是也會像其他人一樣,覺得我不知好歹呢?」安戎又笑了,不等薄凜回答,他輕輕點頭,站起身來,「感謝薄先生百忙之中還來『幫』我,『天之契』嘛,比不過比不過,告辭。」
他大步往門口走去,身後的薄凜一怔,站了起來。
「安戎!」
安戎停下腳步。
他沒有回頭,只聽到身後的alpha在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對他說:「對不起。」
安戎慢慢地深呼吸,他無法若無其事,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還維持自己的體面,但比起拒絕,他知道,接受是對薄凜最大的報復,如果薄凜還在乎的話。
「都過去了。」他說。
一切都過去了。他僅存的對薄凜的幻想和期待,埋藏在心底的一絲不舍和眷戀,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第152章
「抄襲事件」發酵三四個小時,在全網呼籲對「抄襲者」嚴懲不貸,學術界不容玷污的時候,劇情卻突然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