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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提,」安戎笑得單純無辜,「那麼我想見一個人。」
男僕說:「誰?」
「蘇,住在這裡的那個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omega。」
男僕再次低頭:「很抱歉,先生。」
安戎故意做出不悅的表情。
男僕換了一個話題:「您是否需要用餐?」
安戎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請幫我拿點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最好是流質的,我現在胃口不太好。」
「當然,廚房已經為您準備了粥。」
安戎意外地挑了下眉。
不多久,男僕去而復返。
聞到食物的香氣,安戎的腸胃條件反射地蠕動,發出「咕咕」的聲響。在男僕將溫度適宜的粥遞到他手邊時,他馬上接過去,也不用勺子,直接仰頭喝了起來。
他喝得太急,太快,不經意間從碗口流出來的粥弄髒了他的衣襟,他似乎亳無所覺,直到一碗粥喝完,他驚訝地低頭看向身上的裙子。
「啊,弄髒了……」他對著立在一旁的男僕眨眨眼,眼神帶著天真和茫然,「請問,我可以去一下浴室嗎,我想洗個澡。」房間雖然大,但一眼就能看到頭,他確定房間裡沒有浴室。如果能離開這個房間,他或許能找到點別的辦法。
男僕這次痛快地頷首:「當然。」
他從衣櫃裡重新拿出一條紅色長裙輕輕放在床頭,然後微微彎腰,朝房間深處暗紅色牆壁示意。安戎定睛看了許久,才發現牆壁上居然有一道門,但因為和牆壁同色,繁複的不規則花紋從牆壁到門板過度得極其自然,他之前都沒有察覺。
「浴室就在那裡,鎖鏈很長,您可以自由進出浴室,但請留意您腳上的傷,最好用保鮮膜包好。」
安戎:「……」好吧,這麼大的臥室帶一個獨立浴室,合情合理,沒毛病。還是他太年輕了。
第79章
安戎坐在床沿上,拿起那條紅色長裙。
「請問有針線剪刀嗎?」
男僕沉默。
安戎瞭然:「只是針線的話,可以吧?」
男僕頷首,離開房間片刻後,帶回一個同樣哥特風十分精緻的針線盒。
男僕進門時,安戎已經用牙齒將長裙腰部的布料咬破,手指伸進破洞裡,向兩側一拉,只聽「撕拉」一聲,長裙被攔腰分成兩半。
男僕:「……」
花了大約半小時,安戎將那條紅色長裙改成一件上衣和一條短褲。針腳粗糙,左右不對稱,但比起穿女裝好多了。
洗完澡出來時男僕已經離開了,就連剛剛用過的針線盒都被謹慎地收走,一根針都沒留下。
安戎在室內逡巡一周,發現了至少三個極其隱蔽的針孔攝像頭的位置,在確定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之後,他終於還是放棄,瘸著腿走到落地窗前。
四面八方暗色系的牆壁和地板,唯有這一整片的落地窗有陽光照進來,即使赤紅的玫瑰花海像是腥紅濃稠的鮮血,令人悚然,但他卻無比感謝有這麼一片窗,起碼有光、有藍天,比起令人致郁的暗黑色系密閉空間要好多了。
落地窗一旁有一扇通往露台的玻璃門,可惜的是他手腳上的鎖鏈不足以讓他走到那扇門前。
安戎嘆了口氣,他將一旁的沙發推到落地窗前坐下來,沒有傷口的腳跟支著木地板,看著遠方的教堂。
枯坐了一陣,他起身走到床邊,按下呼叫按鈕,重新坐回落地窗前。
「先生。」
這次進來的男僕聲音與先前那個不同,但從外觀上幾乎分辨不出來差別。
安戎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坐。」
男僕沒有動,只靜靜看著他。
安戎仰頭望向對方,抿唇沉默片刻,蘇瓏那天然無辜的臉見多了,他學的惟妙惟肖:「知道嗎,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會發瘋的。」
男僕沉默。
安戎溫和地說:「坐下來吧,陪我說說話好嗎?」
男僕垂下眼,躬身說道:「抱歉,先生。」
安戎退而求其次:「我說,你聽,可以嗎?起碼有個人陪著,我不想一個人一整天呆在這裡。」
男僕躊躇片刻。
安戎微微蹙眉:「赫茲先生應該沒有剝奪我向人傾訴的權利吧?」
男僕沒有坐下來,垂手站在一旁,默認了。
安戎盤起雙腿,放鬆地斜倚在沙發靠背上,他知道,對面牆上壁燈下的攝像頭,可以收入他的側臉。
「說點什麼呢,」他隨意地輕輕摩挲著自己包滿紗布的腳掌,「那就從這次的傷說起吧。凝血功能障礙真的會要人命的,尤其我還是稀有血型,這次還算好的,知道上一次嗎?」他垂眸望著自己的腳掌,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又苦澀的笑容,「我和蘇同時遭遇了車禍——蘇,知道嗎?我的雙胞胎哥哥,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omega。因為血庫告急,為了讓他活下去,我們的父親和哥哥選擇捨棄傷勢較輕的我,讓我為蘇提供血源……」他的聲音顫抖,垂著的眼眸也簌簌抖動,「我差一點,就死了……
「同為beta,你應該會明白那種感受吧?明明是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就僅僅是因為我是beta,就要為omega而死嗎?我恨他們,恨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家人的父親和哥哥,憑什麼不恨?遇到這種事,你能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