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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會讓利維發現這一點。否則他在利維的眼裡,只會像一直被老鼠夾夾住的老鼠,無能為力地垂死掙扎,除了短暫地取悅這個變態的男人,再沒有任何的意義。
見他不答,利維又問了一遍:「聞到了嗎?」
安戎敷衍地回答:「聞到了。」
「什麼味道?」
安戎想了想:「茉莉嗎?」
利維笑了。這次他的笑容不似先前蒙著一層紗,紗的背後總有別的含義。他笑得很真實,眼底泛著光:「金鉤吻,因為味道像茉莉,也被叫做香水茉莉。」
利維神色帶著些許恍惚,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他此時的眼神和笑容,乾淨得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安戎看著他,沒有說話。在這一刻,他不想打擾他。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片超乎善與惡的聖潔的領域,他不會尊重這個綁架他的男人,卻尊重那片聖地。
許久後,利維放鬆了身體,他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望著騎坐在他膝頭的少年。
他上下打量安戎身上亂七八糟的短袖短褲:「你弄壞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長裙。」
「如果給到我手裡的是正常的男裝,你就可以省下這筆價值不菲的開支。」
利維「嘖」了一聲。
安戎沒有心情再跟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直切正題:「那麼現在,我可以提問了嗎?」
「當然,我向來是一個誠信的人。」
安戎對他的自我恭維不置可否,他聳聳肩,抬手指向牆壁上的油畫。
在他抬手的同時,利維·赫茲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他知道,安戎問出的問題,將再次出乎他的預料,他預想了不下十個對他非常重要的問題,可安戎問出來的,卻和那些完全無關,甚至看似與他現在的處境毫不相干。
「那個人,是誰?」
利維·赫茲沒有回答。
安戎沒有催促。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對方反悔的準備。即使這樣也沒關係,對方失信在先,以後他不管做什麼都有底氣。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很久,利維的眼底毫無波瀾。然而長久的沉默,卻已經揭開了他的偽裝,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安戎笑了笑:「赫茲先生將那幅畫掛在那裡,就應該知道我會好奇,不是嗎?」
利維也笑了,他用遺憾的語氣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浪費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安戎沒有說話。
利維轉頭,看向牆上的油畫。他的目光溫柔,像是在看自己的戀人。
不,或許,那的確是他的戀人。
收集那麼多與畫中人相似的少年少女,若非是愛,還能是什麼?唯有極致的愛與恨會讓一個人逐漸變態,但利維·赫茲看那幅畫的眼神,很顯然不是後者。
「那是我喜歡的人。我愛的人。」
安戎靜靜等待後續,卻見利維·赫茲微笑著轉回視線。
安戎一頓,皺起眉:「……」
不需要他質問,利維·赫茲抱臂笑言:「我想這個答案足以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想要知道更多,那麼就來和我做更多的交易吧。」
安戎從他的膝蓋上站起身來。
「不要用被欺騙的眼神看著我,」利維說,「你該感謝我,這是我為你上的一堂課。」
安戎冷笑,適當地表示出自己的惱怒,一字一頓地說:「謹遵教誨。」
第81章
利維·赫茲把玩著領口別著的玫瑰花,琥珀色的眼睛帶著些微朦朧笑意,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被一陣悽厲的聲響打斷。
那聲音似乎隔著很遠的距離,穿透重重牆壁,像是被生生砸斷了一條腿,像是垂死之時最後一聲悲鳴。
暗黑的城堡,寂靜的深夜,人類的慘叫。
安戎臉色微變,他能聽到胸腔里驟然加劇的心跳聲。他看著利維,對方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連眼珠都沒有動一下。
悲鳴聲還在繼續。
利維·赫茲挑眉:「嚇到了?」
安戎抿起嘴唇,他不否認,卻也不會在臉上露出任何驚悚的表情供他娛樂。
利維·赫茲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你不是想見蘇嗎?」他站起身,帶著玫瑰花香的手指捏住安戎的下巴,「那就帶你去看一眼好了。」
安戎戒備地望著他:「如果我不打算和你做這筆交易呢?」
「不算交易……非要說的話,就當做上一筆交易沒能讓你滿意的售後服務?」利維故作困擾地蹙了蹙眉,「但是,你這個傢伙,戒備心何必這麼重呢?不累嗎?」
安戎冷笑。戒備心這種東西,也是要分對象的好嗎?
男僕拿來了鑰匙、銀鏈和皮質手銬。
他們將安戎雙手銬在身後,脖頸上的項圈扣上銀鏈,然後解開了他腳上的鎖鏈。
一行人離開了房間。利維·赫茲走在最前面,安戎跟著他,身後是四個面具男僕。
下了兩層樓之後,他們朝著與安戎所在房間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沒有人去打開走廊上的吊燈,陰暗的走廊只亮著散發出微弱淡黃色燈光的壁燈。不知道是不是心慌產生的錯覺,越往裡走,安戎越是覺得背心發涼。
悲鳴聲越來越大,安戎慢慢收緊了背在後腰上的手。多日未剪的指甲長長了,刺入手心的皮膚,他卻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