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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不透薄凜。
但正常情況下,如果對方一直不提,是不是就是希望他當做一切都沒發生呢?
家庭醫生跟他解釋過,說當時的情況沒有解藥,只能用那種方法。
他知道薄凜是在幫他,甚至如果讓他選一個幫他的人,他毫無疑問地也會選擇薄凜,他只能信任薄凜。但是,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自尋煩惱,安戎嘆了口氣。
「怎麼了?」
頭頂傳來的聲音差點把安戎嚇得心跳停止。他猛地直起身來,發現薄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餐桌對面,正低著頭看著他。
因為是一人用的餐桌,桌子不大,alpha在對面坐下來,兩人之間僅有不到一米的距離。薄凜的存在感太強,甚至有種距離被拉得更近的錯覺。安戎緊張地繃緊後背,倉促地回答了一聲「沒什麼」。
「吃、吃午餐嗎?」
「嗯。」
安戎手忙腳亂地把餐盒從袋子裡一個個拿出來,手裡的湯沒拿穩,差點摔到桌子上,被薄凜伸手接住。
雖然湯蓋著蓋子沒潑出來,但滾燙的餐盒燙紅了薄凜的手心。安戎嚇了一跳:「對、對不起……用冷水沖一下吧?」
薄凜看了他一眼:「沒事。」
安戎抿了抿唇角,挫敗地耷拉著肩膀。
午餐是四菜一湯,還有兩份紅豆雙皮奶做餐後甜點。
兩人沉默著吃完,薄凜把自己那份雙皮奶推到安戎面前。
安戎抬頭看他:「你不吃嗎?」
薄凜微微蹙眉:「太甜。」
安戎:「……」
他怔怔看著薄凜,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薄凜剛才的表情……是嫌棄吧?呆呆地含下一口雙皮奶,安戎肯定,不是他的錯覺。最近的薄凜,偶爾真的會露出生動的眼神或者表情來。
不知道薄凜自己有沒有察覺。
安戎對甜品一向來者不拒,薄凜不吃,他樂得吃雙份。
或許是攝取的糖分讓心情變好了,安戎決定不再糾結那些總也得不到答案的事情。有些事不像數學題有一個標準答案,他的腦子不適合去解決情感方面的難題,或許可以把它留給時間。
辦公室靠牆體的角落有一扇門,門裡是一間寬敞的休息室,是薄凜每天午休的地方。
今天休息室的大床讓給了安戎。
安戎這幾天幾乎都是在吃喝睡覺,霸占薄凜的床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但等到躺上床,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放鬆下來,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睡意朦朧中似乎有人指尖勾起他額角的髮絲,打量他額頭上的傷疤。動作太輕,像是錯覺,不真切。
安戎一覺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他揉著眼睛從休息室里開門出來,一抬頭不期然對上了七八雙眼。
一雙雙眼睛錯愕地看著他,安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輕輕叩擊桌面的聲音響起,那七八雙眼的主人慌忙扭回頭垂下視線,正捧著文件夾匯報工作的高管輕輕咳嗽一聲:「……經與地勘負責人——」
「茶几上有果盤。」
兩道聲音交疊響起,高管一口氣嗆進氣管,忍著劇烈的咳嗽,臉頰憋的通紅。
一群人作眼觀鼻鼻觀心狀,卻試圖從眼角觀察剛剛從薄先生休息室出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奈何視角有限,眼珠子轉疼了也看不到什麼,只能作罷。
只聽到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往沙發那邊走過去,隨後悄無聲息。
半個小時後,工作結束。一群人魚貫而出,順勢打量沙發上的人,卻失望地發現對方不知是有意無意背對著他們。只能看出背影清瘦,戴著兜帽,身體略微前傾,衛衣貼在後背上,露出兩片漂亮的蝴蝶骨。
薄凜很忙。
一下午他出去了兩次,下屬匯報工作三次,送進來的文件更是成堆。
安戎有點後悔過來,倒不是因為拘謹不自在,而是怕打擾薄凜工作。
上午提出要來公司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見過牧野和蘇瓏之後,他心裡鬱結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潛意識裡,薄凜是他的庇護之所,是他的安全區。當薄凜對他伸出手,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就成了他在這個世界最信任的人。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
明明一個多月前,還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
安戎抿了抿嘴唇,打住了思緒。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那些旖旎的畫面又要冒出來了,他好不容易決定不再糾結這件事的。
五點薄凜準時結束工作。
安戎見到了薄凜的一助,也是個alpha,叫池瑆。
池瑆個子很高,幾乎能和薄凜一較高下,和薄凜一樣的不苟言笑,表情冷冷淡淡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波動,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如果說薄凜是那種很英俊很MAN的帥氣,池瑆的帥氣更偏昳麗,是屬於牧野那一掛的,但比牧野更加成熟。
比起池瑆,安戎還是更喜歡雲蔚。這種喜歡比較主觀,說實話,誰不喜歡跟更加和善圓滑的人相處呢,起碼不會讓人有壓力。
回程沒見雲蔚,池瑆向薄凜匯報工作。
路過旻未廣場時,薄凜示意司機開向購物中心。
薄凜帶著安戎直接上了三樓的品牌男裝店。每走進一家店,店員就匆忙迎出來,暫時閉店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