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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陽此刻累得厲害,就想趕緊休息一會兒。
誰料裴清非但不走,反而又湊了過來,扶起江暮陽,餵他喝了一杯溫水。
江暮陽閉著眼睛,咕嘟咕嘟喝乾了一杯溫水,原本火辣辣的嗓子,這才舒服了些,他努力掀開一絲眼皮,有氣無力地道:「帶著你的命劍,趕緊滾蛋!我再也不想看見它了。」
「陽陽,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留些力氣,晚上洞房花燭。」
裴清咬著他的耳垂,溫聲細語地道。
好似一陣春風,拂過了江暮陽的發梢,他一陣心馳神往,原本的困意,也散了個乾淨。
腦海中竟鬼使神差的,開始想像裴清打扮成新娘子的嬌俏模樣了,他們會當著眾人的面,三拜拜的。
送入洞房之後,還要用秤桿挑起紅蓋頭,兩個人喝交杯酒,喝得醉醺醺的,就能乘興洞房了。
江暮陽不由想起了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時。
而他即將經歷洞房花燭時,他有些好奇,今夜的裴郎是何種風情,同平時里的裴清有什麼不同。
總而言之,江暮陽有點睡不下去了,現在就想洞房。但他又暗暗告誡自己,哪怕是當受,也要矜持,要冷艷高貴,不能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裴清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就比尋常人俊美一點,身段好一點,修為高一點?
除此之外,裴清平平無奇,也不過如此。
江暮陽勸誡自己,不要像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一樣吃相難看,人貴在自尊自重。如果裴清愛他有五分,那麼他只能愛裴清一分。
永遠比裴清少愛一點,少付出一點,如此在感情的問題上,江暮陽就能少些被動,少些躊躇,哪怕將來分開了,也能少幾分意難平。
「嗯,知道了。」
江暮陽輕輕嗯了一聲,故作毫不在意,神情也無比自若,閉著眼睛,冷冷淡淡道:「你快回去吧,省得那些人滿劍宗地尋你,裴姑娘。」
「好。」
裴清輕聲應了,但還是沒走,他一手扶向了江暮陽深陷的腰窩,另外一隻手很快速地掀開了他的衣袍。
「我給你上點藥,今晚好洞房。」
江暮陽象徵性地推搡扭捏了一下,後腰始終沒能擺脫裴清分毫,他心甘情願被禁錮在方寸之間。
也心甘情願,被裴清掀開衣袍。
那一抹異常艷麗的紅。好像是紅燭燃燒後,堆積成的細軟紅泥。
空洞的厲害。
他有些緊張,下意識僵著脊梁骨,雙腿攪在一起,很快,又被裴清不由分說地推開了。
藥膏冰冰涼涼的,倒也不難過,只是裴清的手指,過於修長,也過於滾——燙,讓江暮陽覺得很難忍受。
尤其指尖不經意時,划過尾椎的酥麻感,能牽一髮而動全身,引起江暮陽渾身的戰慄。
驀然,江暮陽睜開了眼睛,手指一抓身上的被褥,扭過身,驚愕地問:「裴郎!你到底在做什麼?!」
裴清自顧自地把衣袍放下,又扯過被褥,為他掖好,聞言,唇角一勾,低聲道:「為你療傷的寶物。」
「什麼寶物?你別胡來,我不需要你這樣為我療傷的!」
江暮陽大驚失色,如果他沒感應錯,那應該是一塊玉佩吧,可裴清身上就只有一塊玉佩。
那刻著一個「清」字的玉佩,也是裴清的母親,給他留下來的遺物!
小心魔當真好大的膽子,使用裴清的命劍便罷了,居然還動裴清的玉佩!
這可是裴清的母親,留給他的玉佩,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寄託著一位母親對孩子無盡的思念,與最長情的祝福。
小心魔有什麼資格去動裴清的玉佩?
江暮陽突然翻身而起,將裴清的手推開了,冷著臉,寒聲道:「你想玩什麼,我都可以陪你玩!摺扇也好,命劍也罷,哪怕就是方硯台,也無所謂!」
「但就是這塊玉佩不行!這是裴清的東西,是他的寶貝!」
「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你不許碰!」
裴清微微一愣,驟然聽見此話,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令他無比歡喜的是,他的陽陽還記得,這塊玉佩的來歷。
並且會極力保護這塊玉佩,就因為這塊玉佩是裴清最珍視的寶物,是他亡母所留的遺物,對裴清來說意義非凡,千金不換。
令他悲哀的是,在江暮陽看來,他終究不是「裴清」,只是裴清的分——身,或許認為,他就是裴清的心魔。
他沒辦法堂堂正正地跟江暮陽在一起,現如今連自己的東西,都無法光明正大的送給江暮陽。
他就好像裴清的影子,只能短暫性地借用現在的身體,去觸碰江暮陽,卻永遠沒辦法真正地擁有。
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煙消雲散。
裴清原本沒奢求,能再度擁有江暮陽,他只是想好好陪江暮陽,往前走一段路。
也只是想多看看江暮陽的臉。
可一次又一次,身體的親密接觸,讓他變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貪得無厭。
也越來越忘乎所以,甚至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逆天而行。
看著江暮陽跪直了,吃力地拽下玉佩,那嘭的一聲脆響,好似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了裴清的臉上。
裴清親眼看見,江暮陽是怎麼如珍似寶一樣地對待那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