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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陽!此前,就權當是我錯了,是我狼心狗肺,是我薄情寡義,是我無情無義!我全部都認了!」
「但你不要不理師兄,你不要不理我!」
「暮陽,你理一理師兄,好不好?師兄就想知道,你現在是否平安!」
說到最後,陸晉元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了。
他實在太擔心江暮陽了。
生怕自己一不注意,江暮陽就會離他而去。
江暮陽驟然聽見此話,還有些發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聽見陸晉元扯著嗓子,就跟死了親娘一樣,撕心裂肺地大喊:「江暮陽!」
他才突然如夢初醒,分出一縷心神,咬牙切齒地回應鳳凰兒。
「你有病啊?喊這麼大聲?!喊你爹做什麼?」
「暮陽!你還活著!?」陸晉元立馬轉憂為喜,甚至自動忽略掉江暮陽的最後一句話,滿臉欣喜地道,「你沒事就好,我剛才還以為……」
「你放心,就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江暮陽沒好氣地道,不知道這隻鳳凰發什麼瘟了,真是個糟心玩意兒。
最近也不知道鳳凰兒怎麼回事,好像還挺關心他的安危。
以前恨不得一刀兩斷,連師兄弟情分都得斷個乾淨。
現在喊他喊得倒挺親,左一句暮陽,右一句師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關係一如既往的好。
可江暮陽心裡明白的。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今世的陸晉元永遠不會明白,前世他傷江暮陽有多重。
刀子剜進江暮陽的胸口,剖出金丹的那一刻,有多疼。
一直到江暮陽的金丹被剖了,被獨自丟在破宅子裡自生自滅時,他甚至還存有一分希冀。
認為二師兄不會不管自己死活的,二師兄肯定還會回來尋他的。
江暮陽前世就傻到那個程度了,他自己都認為,他當初太賤了。
真是太賤了,一片真心慘遭踐踏。
哪怕今世的陸晉元,及時收手,並且為之作出彌補……哪怕就是雙手將心剖出來送到江暮陽的面前。
江暮陽也沒辦法原諒,既然他對前世無法釋懷,那所有人都別想得到解脫。
他已經不再是十二、三歲的純情少年了,不會再為了陸晉元一個抱抱,一個摸頭,甚至是一塊糖,就高興大半天。
陸晉元不配得到他的原諒。
「暮陽,你是不是遇見了什麼麻煩?這麼多地縛靈,擠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你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陸晉元急切地想為江暮陽盡一份綿薄之力,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冰釋前嫌。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在江暮陽的面前,漸漸放低了姿態,不再那麼傲慢。
江暮陽嗤笑一聲,語氣嘲弄地道:「就你,還想幫我的忙?你有什麼本事,能幫到我?」
「只要我能做到,我就絕不會推辭!」陸晉元一字一頓地道,「再說了,魔界大軍在前,私人恩怨應該先放一放,你我聯手抗敵!」
江暮陽沉默了片刻。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跟無辜的百姓比起來,他和陸晉元之間的恩怨,確實應該先放一放。
凡事都得分一個輕重緩急,不為了別的,哪怕就是為了裴清。
是了,為了他的裴郎。
江暮陽抬眸望去,目光幾乎能穿透密密麻麻擠在半空中的地縛靈,一直落在裴清的身上。
他不能丟下裴清,獨自離開。
為了裴郎,哪怕是死,他也要戰到底。
似乎與江暮陽有了心靈感應,裴清一瞬間就察覺到了,目光往下眺望,驚見幾乎遮天蔽日的地縛靈。
他的眉頭狠狠一蹙,低喃了聲「陽陽」,執劍就要衝向江暮陽。
魔尊抬手將他攔下,冷笑道:「裴清,你還想往哪裡逃?」
深呼口氣,江暮陽沉聲道:「你確定要幫我?不後悔?」
「不後悔!」陸晉元面色一喜,趕緊道,「我絕不後悔!我能幫你,我想幫你!」
「那好,你就進來吧。」
江暮陽一手捏著法咒,控制住地縛靈不要暴|亂,另外一手,執著一張黃符,豎在眼前,低聲默念了幾句。
嘭的一聲,黃符燃燒起來,直接飛向了那些地縛靈。
原本將他包圍地水泄不通的地縛靈,畏懼黃符,便自動散開了一條道路,陸晉元見狀,趕緊沖了進來。
看見江暮陽平安無事的一剎那,陸晉元欣喜得難以言表,趕緊詢問道:「我該怎麼幫你?」
「你有空白的符紙嗎?」
「有!」
陸晉元二話不說,趕緊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摞空白的符紙。
然後依言,將符紙攤開,放在江暮陽的面前。
才一放好,陸晉元就瞧見江暮陽劃破手掌,在黃符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因為地縛靈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江暮陽為了操縱他們,不得不耗費更多的鮮血。
陸晉元見他的臉色都白了,在江暮陽再一次放血時,抬手將他攔住。
「滾開!」江暮陽沒好氣地道,「別礙事!」
「暮陽,讓我來,放我的血!」
陸晉元滿臉認真,眼裡漸漸浮起了心疼,好像雨點一樣,細密地擠在他的瞳孔中,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心疼著江暮陽。
心疼著,這個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