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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歸你,你歸我。」記憶中的白衣少年,再不似那般冷若冰霜,雙眸中的寒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殆盡,「我姓裴,單字一個清,字錦衣,初次見面,有些失禮,但是,江師弟,你願意與我結為道侶麼?」
江暮陽眨了眨眼睛,故作遲疑地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須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
他話音剛落,雲宗主就帶著他不成器的侄兒雲昭,風風火火地衝進殿來。
一看見江暮陽,雲宗主的眼睛就瞬間一亮,三步並兩步沖了上前,一把抓住了江暮陽的手腕,語氣難掩激動。
「三弟!快同為兄回劍宗!母親醒了,她要見你!」
江暮陽:「見我?」
「是啊,小叔,祖母醒了,她說,她要親自操持你和裴清的婚事!」
雲昭這聲小叔喊得挺親切的,好像從前所有的隔閡,都瞬間消失殆盡了,他年少時的痴心妄想,嬌縱任性,都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如今故事重頭開始,他將終生不娶不嫁,留在劍宗,守護宗門,守護他曾經愛而不得的少年,也是他的小叔。
「江暮陽要成親了,這等大事,怎麼能少得了本座?」
殿外又傳來一道男音,幾個瞬息間,魔尊便憑空出現在大殿之中,他一出現,雲昭的臉色就瞬間煞白一片,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魔尊卻連眼尾的餘光都不曾分給他,而是定定地望著面前的江暮陽。
須臾,魔尊蹙眉道:「這張臉不適合你,本座還是更喜歡,你最初的樣子。」
而後,將一顆丹藥,送了上去。
「江暮陽,這是幻顏丹,吃下去之後,就能恢復你的容貌,你敢不敢吃?」
話音未落,一條小黑蛇就從魔尊的衣袖中竄了出來,一下子跳到了江暮陽的胸口,靈活地遊走到了江暮陽的肩頭,對著江暮陽的臉,瘋狂吐信子,蛇尾巴還一搖一擺的。
江暮陽笑道:「你也來了。」
而後便接過丹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吞入腹中,很快,就恢復成了最初的模樣,也就是雲風的樣子。
魔尊定定地看著他的臉,目光痴迷且火熱,竟當著這般多人的面,毫不掩飾地道:「江暮陽,你又要成親了,是嗎?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娶妻納妾同時進行。」
江暮陽:「……」
此話一出,氣得黑蛇對著魔尊瘋狂齜牙。
林語聲立馬訓斥道:「你休想!」
陸晉元怒氣沖沖道:「少痴心妄想!當妾都輪不到你!」他都當不了江暮陽的妾,就魔尊也配?
雲昭氣得原地跳腳:「我們劍宗不歡迎你!」
雲宗主也道:「誰敢動雲風一根毫毛,那誰就死定了!」
長胤真人:「本座不同意。」
「有你們什麼事兒?」魔尊非常不悅地道,「只要暮陽願意,不就行了?」
江暮陽苦笑道:「我覺得,這事你得問問裴清。」頓了頓,他又道,「哦,對了,裴清不僅僅是裴清,這只是他在人間的化身,他還有一個名字,叫作……」
裴清:「天道,尊號憫生。」
「魔尊離玄,你想與天道為敵麼?」
魔尊:「……」
冷哼一聲,竟直接甩袖離去。
黑蛇悄悄用千里傳音之術,告訴江暮陽,「暮陽爹爹別生氣,離玄爹爹就是嘴硬心軟,剛才過來的時候,他還跟我說,他一定要為了暮陽爹爹,好好跟裴清爹爹相處。這樣就不會讓暮陽為難了。」
江暮陽:「……」
所以說,這小傢伙,現在喊他們三個,都喊爹爹,關係也忒亂了些罷。幸好這傢伙不會說話,要不然豈不是一天到晚,張嘴閉嘴都是爹爹。
雲宗主,也就是江暮陽作為雲風時的二哥,這回是帶著不下於百名弟子,駕著劍宗獨有的馬車,由九匹通體雪白,背上長著巨大翅膀的駿馬在前面拉著。
在上山時,就已經吩咐人沿著山路,每隔一段距離,站一名弟子,沿路鋪滿了上等的紅綢,撒著由金子融成的金花,恭迎劍宗的三公子回家。
為了勸說江暮陽回家,雲宗主是這麼告訴他的:「三弟,你莫怪二哥多事,這是母親的意思,一來,昭告修真界,你的真實身份是劍宗的三公子云風;二來,母親已經選定了良辰吉日,正吩咐人在劍宗布置,說什麼也要親自為你主持婚事。」
江暮陽:「那母親可知,我喜歡的人,其實是裴公子,而不是什麼裴姑娘。」
「自是知曉的,母親的意思是,無論裴清是男是女,只要你喜歡便好。」雲宗主笑道,「將來劍宗也是你的,本就是你的,二哥為你守了這麼些年,也著實累了。」
「那就勞煩二哥再多受些累了。」江暮陽也笑道,「比起當劍宗的宗主,我還是覺得,當天道的道侶,更適合我。」
既然話已至此,江暮陽也確實想念母親了,便乘坐著劍宗的馬車,一路風風光光地回到了劍宗。
與雲老夫人相見時,才喊了聲母親,喉嚨就有些哽咽了。
雲老夫人摟著他,滿臉慈愛地道:「風兒,不哭,你瞧,這是母親親手為你和裴清做的喜袍。」
「這一次,可不是為了哄母親高興,而是要你自己高興。」
江暮陽看著已經做好的喜袍,竟一時間還有些恍惚,雲老夫人又拉著他用飯,給他做了酒釀圓子,還做了好幾樣點心,有說有笑的,直到深夜才散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