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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昭氣得幾乎發狂了,尤其他看見身旁的裴清,一直注視著江暮陽,更加氣急敗壞。
腦子裡反而浮現出,那天晚上,他親眼所見的場景。
想起兩個人深更半夜,共處一室,還衣衫不整,滿面酡紅,想起那屋裡濃郁的,令人幾乎作嘔的氣味。
還有裴清那時,臉上的熱汗。他的手裡甚至還攥著江暮陽的腰帶。
這一切的一切,幾乎要把雲昭折磨瘋了。
他知道這是「家醜」,不能往外揚,他也害怕會因此,讓裴清聲名狼藉,名譽掃地,便沒有指明裴清和江暮陽之間發生的醜事。
這樣一來,就給別人一種錯覺,讓人誤以為是江暮陽單方面痴戀裴清,糾纏裴清。
而且,雲昭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深信裴清一定是情非得已,被逼無奈。
總而言之,裴清一定是無辜的,罪魁禍首就是江暮陽!
雲昭攥緊拳頭,咬牙切齒道:「我會償還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若想讓我因此和裴師兄退親,簡直痴心妄想!」
就在所有人,都按照雲昭預期的那樣,誤會江暮陽喜歡上裴清,所以才想以此來換裴清退親之時。
江暮陽卻說了句,令在場所有人,都無比驚愕的話,他道:「關我屁事。」
就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足夠概括了所有。
不僅輕而易舉地為自己辯白,還顯得雲昭像個跳樑小丑一樣無中生有。
雲昭也沒想到,江暮陽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都忘記該說什麼了。
陸晉元聽罷,便道:「雲昭沒病吧?好端端的,招惹江暮陽做什麼?」
「是啊,暮陽怎麼可能喜歡上小師弟呢?」林語聲也開口道,「暮陽應該最恨的,就是小師弟了。」
裴清在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耳畔是嗡嗡作響的。
他的唇角划過一絲苦澀,暗想,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江師弟那麼討厭他,又怎麼可能會幫他?
不趁機落井下石,就算江暮陽心地善良,大發慈悲了。
雲宗主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只覺得煩悶,好端端的宴席,硬是讓雲昭攪成了這樣。
他甚至覺得,雲昭現在就像是被男人拋棄的怨婦,沒有半點名門正派弟子的風度,更沒有劍宗少主該有的知禮明儀。
總而言之,雲宗主對雲昭今晚的所作所為,十分失望,他在想,雲昭是否真的適合當劍宗未來的宗主。
雲昭簡直進退兩難,既不肯如江暮陽所說,斷臂斷腿剜目,也不肯善罷甘休。
真真就是騎虎難下,所有人都是坐著的,只有他一個人氣勢洶洶地站著。
顯得那麼突兀,那麼不體面,那麼不懂禮數。
就連二叔都用那種失望的目光望向他。
但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雲昭真正在乎的,還是裴清。
可當他發現,一直坐在他旁邊的裴清,整個晚上眼睛都沒有離開過江暮陽時。
雲昭惱怒了,抓狂了,開始無能狂吠了,像個瘋子一樣,沒頭沒腦地對江暮陽進行言語羞辱,指責他是個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
可愣是沒能說出,任何能證明江暮陽是個卑鄙無恥,陰險小人的證據。
就連陸晉元都聽不下去了,他是厭惡江暮陽,但誰讓師尊收了江暮陽為徒。
只要江暮陽一日是蒼穹的弟子,那麼,他就有責任保護同門師弟。
這關乎的不僅僅是江暮陽一個人,還有師門的顏面。
蒼穹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氣連枝。
陸晉元當即一拍桌面,起身呵斥道:「你若是腦子有病,就去找大夫治!魔尊打傷了你的身體,又沒打爛你的腦子!江暮陽救了你的命,你不知感激倒罷了,竟然還如此羞辱他,羞辱我們蒼穹派?你以為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
江暮陽默默暗數:三,二,一。
果不其然,陸晉元下一句話便是:「打狗還得看主人,你算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前世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陸晉元的口頭禪,陸晉元沒少在江暮陽面前說過。
有時候,還會指著江暮陽,怒氣沖沖地同那些為難江暮陽的人說。
尤其是說到「狗」,這個字眼,那個手指頭恨不得都戳到江暮陽的眼珠子裡。
林語聲也有些不悅,在他看來,同門師兄弟之間,有點打打鬧鬧很正常。
但只要出了山門,哪怕就是一個掃地的弟子,也代表著蒼穹,身為蒼穹的大師兄,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羞辱蒼穹派的弟子。
絕不允許有人抹黑蒼穹。
當即便站了起來,林語聲對著雲宗主拱手道:「我不知雲公子突然這般,究竟為何,但他如此當眾羞辱我蒼穹派的弟子,所為何故?更何況,暮陽還救了他的性命,對他有恩,於情於理,是不是應該有個交代?」
雲宗主自然知道雲昭此舉實在過分,但他又比較了解雲昭,知道這個孩子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當眾發瘋——不排除腦子真的被魔尊打壞了——但如果真是這樣,閔醫師為何沒說?
無論如何,雲宗主語氣頗為嚴厲地制止道:「住口,雲昭!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像劍宗的少主?還不住口!」
「二叔!」雲昭都有些哽咽了,用那種可憐的,還發著顫兒的聲音道,「不要答應江暮陽,我死都不會跟裴師兄退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