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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陽的腦子裡,緩緩浮現出了一個問號。
下意識想說一句,你還知道你對不起我?
可是很快,江暮陽就明白了。
裴錦衣鬆開了他的雙腕,嘴裡低聲念了句什麼,嗖的一聲,從他的袖間飛出了一條白綾。
瞬間把江暮陽的雙腕捆得結結實實,一端就攥在裴錦衣的手裡。
江暮陽:「……」
裴錦衣解釋道:「抱歉,江師弟,我沒想到,我的回歸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剖丹之事,非同小可,我不想你因我之故而受傷,只能出此下策,望你見諒。」
江暮陽:「……」
所以,就把他給綁了?
還他媽用法器綁他?
真他媽地造孽!
這可不是普通的白綾,而是裴錦衣的法器之一,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而且,越是掙扎,白綾就會綁得越緊,直到狠狠絞盡皮肉里。
前世的江暮陽吃過這種苦頭,而且不止一次,他那時犟得像頭倔驢,死都不肯服軟,吃了好多苦頭的。
眼下又見白綾,恨得他用舌頭頂了下腮幫子。
「綁著他也好,省得胡鬧起來,再傷到你了。」陸晉元伸手,「把江暮陽交給我吧,我會把他關好,決不會讓他逃走。」
江暮陽恨恨地磨牙,正準備開口,哪知裴錦衣卻搶先一步道:「師兄,我不放心江師弟一個人,想把他帶去我的洞府。」
陸晉元收回了手,蹙緊眉頭道:「你確定?」
「況且,這顆金丹離開我已有十年,只怕與我生疏了許多。」
聽見裴錦衣這般說,陸晉元趕緊道:「那好,你把江暮陽綁回洞府中,你跟金丹好好熟悉熟悉!他要是不聽話,你儘管打!」
蒼穹派坐落在萬仞山之巔,周圍都是連綿不絕的山峰。
每一個親傳弟子都會擁有自己的寢室——其實就是劈出來的小石洞,按照每個人的喜好,裡面的陳設裝扮各有不同。
像是江暮陽,他偏愛在洞府里擺放各種流光溢彩的靈石,法寶。
還會在床底下藏很多美酒,以及從人間淘來的話本子。
閒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一邊嗑瓜子,一邊翻看話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尋常關係好的師兄弟,還會互相串門,偷摸著喝酒。
但來裴錦衣的洞府,實話實說,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裴錦衣攥著白綾,將不情不願的江暮陽往自己的洞府拉。
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
等到了洞府外面,裴錦衣隨手一揮,籠罩在外的結界便破了。
「江師弟,請隨我進來。」
裴錦衣說話是很客氣的,即便他牽狗一樣的牽著江暮陽走。
江暮陽很不想跟裴錦衣獨處一室,前世的經歷太過於不堪,讓他極為抗拒。
遂想方設法地惹裴錦衣生氣,好讓他把自己放了。
江暮陽慢悠悠地說:「我聾。」
裴錦衣甚好脾氣地道:「江師弟,請你進去。」
「你讓我進去,我就進去?你以為你是誰?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
「我是你師兄。」
「我不認識你,少跟我攀交情。我可告訴你,我在山裡是個惹事精,惹事精知道吧,就是特別能招惹是非,在你來之前,我還打斷了一個弟子的手腕,他哭著跑了,說要去請師叔做主。」
江暮陽故意擺出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抖著腿,昂著下巴——他知道裴錦衣討厭別人這樣桀驁不馴,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識相的,就趕緊放了我,否則,我就告訴師叔,是你打傷了人,然後嫁禍給我的,反正你我生得一模一樣,穿的也一模一樣,誰又知道哪個是你,哪個是我?」
江暮陽本以為,自己這樣足夠討人厭了,也一定會讓裴錦衣反感到遠離他的。
哪知裴錦衣聽罷,居然抬起那雙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江暮陽。
不知道為什麼,江暮陽覺得,裴錦衣的眼神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而且是瞬間就不一樣了。
一剎,那雙古井無波的深邃雙眸,就突然變了。
甚至,問出了一句讓江暮陽大跌眼鏡的話——「你可有受傷」?
「……」江暮陽:「那倒是沒有。」
「你沒受傷便好。」
裴錦衣說完,也不等江暮陽回答,二話不說就將他拉進了洞府。
動作比之前生猛了許多,江暮陽腳下一個踉蹌,特別想問問他,是趕著洞房花燭麼,這般著急的?
裡面很乾淨,跟十年前一模一樣,看得出來,這裡經常有人過來打掃,但不會亂動裡面的任何東西。
「等等!裴清!裴錦衣!」江暮陽氣得要踩裴清的腳,「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為什麼?」
還好意思問他為什麼!
江暮陽氣笑了:「為什麼,你自己心裡沒數?」
哪知裴清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問他:「你就這麼討厭我?」
江暮陽:「……」
他哪敢啊,眼前的人可是整個師門的白月光。
他前世已經把裴清拉下過神壇了,也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
他和裴清之間的孽緣,一世就夠了。
智者不入愛河,煞筆才會重蹈覆轍。
江暮陽立志要當一位莫得感情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