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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幾乎是「面目全非」的雲風,他的喉嚨艱澀。

    「師尊,怎麼了?」

    江暮陽話音未落,忽然眼尾的餘光一瞥,瞥見了一道白影,立在不遠處,涼亭的另外一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能完全看清他和師尊親密相擁。

    借著月色,江暮陽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心裡頓時一個咯噔,喃喃地喚了聲:「裴清……」

    他的身體比嘴還快,立馬從師尊身邊連退數步,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

    長胤真人瞥了他一眼,微微抿起了薄唇,卻也什麼都沒說。

    「弟子拜見師尊。」裴清快走幾步上前,神色看起來很平靜,同尋常沒什麼差別,拱手道,「弟子過來尋江師弟,誤打誤撞驚擾了師尊,還望師尊見諒。」

    長胤真人道:「無妨,本也沒什麼要緊事。」

    「那好,弟子尋暮陽有些要緊事,便不打擾師尊清靜。」

    裴清表現得很鎮定自若,說完之後,一把逮住做賊心虛到想要腳底抹油,直接逃跑的江暮陽,緊緊攥著他的手腕,往身邊猛拽。  

    江暮陽被拽得一個踉蹌,正要發火罵人,一抬頭就對上了裴清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面暗藏著濃烈的怒火,好像驚濤駭浪一般,快要將人完全吞噬了。

    到嘴的罵聲,又一下子吞了回去。江暮陽有點心慌,還咽了咽,絲毫顧不得手腕疼了。

    「錦衣,」長胤真人見狀,眉頭一皺,瞬間就不悅了,沉聲道,「你尋暮陽究竟有何事?」

    「回師尊的話,暮陽此前受了傷,為了不讓師尊擔心,便由弟子為他處理的,定時要換藥,否則恐會傷勢加重,方才暮陽一直在睡覺,我便等他到了這個時辰,現在便要帶他下去換藥。」

    不知道是不是江暮陽的錯覺,他總覺得裴清把「換藥」兩個字咬得很重,並且覺得,裴清一會兒只怕不是給他換藥那麼簡單的。

    當即就有一些抗拒,還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很快又被裴清強勢鎮壓,幾乎把他的腕骨都捏碎了。

    長胤真人心疼這樣的暮陽,有心想讓江暮陽去自己那裡待一夜,幫他療傷,便道:「正好為師今夜無事,暮陽去為師那裡便是,師尊為你換藥療傷。」

    此話一出,江暮陽的臉色陡然大變,這萬萬不能的啊!

    他受傷的地方,有且只有一處……這是能隨便給師尊看的嗎?  

    連毛都沒了,這豈能讓師尊知道?

    他還吞咽著裴清送他的玉柱,這是可以讓師尊發現的嗎?

    「師尊,有弟子為暮陽換藥便可,再者,暮陽應該也不希望勞煩師尊,你說呢,陽陽?」

    實話實說,江暮陽有被這一聲「陽陽」嚇到,他滿臉震驚且驚悚地抬眸望向了裴清,第一反應就是這廝是不是心魔附體了。

    他仔仔細細地凝視著裴清的眼睛,凝視了半晌兒,什麼也沒看出來,只覺得攥他腕骨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勁兒了,宛如被鋼板狠狠夾了一下,鑽心刻骨地疼了起來。

    如此,江暮陽就懂了,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必定不是心魔,心魔就算再狠辣,但心魔懂得疼媳婦兒,不像裴清……他都不知道說裴清點什麼好了。

    但問題是,好端端的,到底裴清為何喚他一聲「陽陽」?

    還當著師尊的面喊,再加上不久之前,他才將師尊錯認成了裴清,又是夾腰背後相擁,又是摸臉捏鼻子戳喉結,言語調戲動手動腳的。

    眼下裴清如此親密地喚他,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師尊,他們之間並不清白嗎?

    饒是江暮陽這樣的厚臉皮,都實在嚯不住了,使勁掙扎了一下,竟也沒掙脫開來,只好壓低聲兒道:「裴清!你犯什麼瘋病?你攥疼我了,趕緊撒手!」  

    裴清不僅沒有撒手,反而攥得更加用力了,幾乎都能聽見骨頭髮出的卡擦卡擦聲響,他將人拉近身旁,正好和師尊呈對立姿態,此刻臉上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喜怒,同他素日裡沒什麼兩樣。連說話聲音都清清冷冷,不急不緩的,同江暮陽說話,居然還用商量的語氣。

    一口一聲陽陽,仿佛兩個人非常親密——實際上確實親密——但在師尊面前,還是不要秀恩愛了罷,死得快啊。

    只有江暮陽最清楚,現在的裴清有多惱火,前世種種經歷讓他明白,這是裴清要發大火的前兆,而且一定還會伴隨著讓人難以承受的纏綿。

    只要一想到待會要和裴清爭執,還在床上打架,江暮陽就覺得頭頂的天都快要塌了。雙腿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立馬生出了想要快速逃離的想法。

    江暮陽下意識想向師尊求助,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麼,到底為什麼要害怕裴清?

    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他只是和師尊擁抱了一下,這有什麼問題嗎?

    他一心一意把師尊當父親一樣的長輩看待,別說是簡簡單單一個擁抱了,他小時候怕黑,怕打雷,冬天還怕冷,夜裡都是抱著小枕頭小被褥,鑽到師尊的被窩裡睡覺的。  

    睡著睡著,直接就枕師尊的胳膊了,有時候甚至會趴在師尊的胸口睡,睡不著了,還會纏著師尊講故事。

    這應該是每個孩子都會對親近的長輩,做出的事情,沒什麼問題啊。

    裴清這是髒眼看人髒,自己心眼小,喜歡瞎吃醋罷了,看給他能的,最近給他好臉子了,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這點千萬不能慣著,否則以後裴清豈不是要變本加厲,直接翻天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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