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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子好吃,清甜清甜的,剛摘下來的最好吃了。」江暮陽轉過頭來,笑嘻嘻地說,「阿娘在跟我們聊,二哥小時候的趣事兒。」
江暮陽這冷不丁的一聲「二哥」,驚得雲宗主差點沒端穩手裡的藥碗,雲宗主瞬間望了過去,驚詫的目光落在江暮陽眉心的硃砂上。
無論如何,也移不開了。
這顆硃砂畫得真好,艷紅得似乎臥著一顆紅豆。
讓江暮陽原本僅僅清秀的臉,都憑添了幾分俊美,清湯寡水的五官,也瞬間亮眼了,還有那眼尾,小小的一顆淚痣,在江暮陽的臉上,怎麼看都比在雲風臉上更好看。
雲宗主敢說,如果雲風現在還活著,就連裴清也要黯然失色。
可他現在卻詭異地覺得,江暮陽點淚痣,比雲風更適合,也更好看。
「哦,是嗎?聊的哪件趣事?說來我也聽聽?」
雲宗主微微一笑,將藥碗放在了雲老夫人面前,「母親,當心燙。」
江暮陽笑著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阿娘說,我小時候特別喜歡黏著二哥,夜裡也要一起睡,但二哥嫌我煩,就把我趕出去睡了。結果晚上下了大雨,二哥給我留了個門,我卻遲遲沒再進來,二哥就急了,趕緊出門去找……動靜越鬧越大,最後驚醒所有人,大家一起出去找,可找遍了劍宗的所有角落,就是找不到我。」
「二哥還誤以為我是雨夜看不清路,失足掉湖裡了,二話不說,一頭扎進湖裡,還大喊著,讓人把湖水抽|干……」
這事雲宗主還記得,並且記憶猶新,他當時沒別的念頭,只想救弟弟。
後來因為動靜太大,將雲風引出來了。
雲風一邊揉眼睛,一邊打著哈欠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原來,他只是偷偷摸摸,睡到了二哥的床底下而已。
雲宗主每次想起,也總是忍俊不禁,但很快就會想到雲風的死,那才剛剛泛起的笑容,立馬就會僵在臉上。
如果雲風現在還活著,不知該是何等風采,以他的天賦,應該不比現在的裴清差。
只是可惜,雲風英年早逝了。
雲老夫人喝完了藥,精神就更好了,拉著江暮陽的手,問他一旁的少年是誰。
雲昭:「祖母,我是您的孫兒。」
雲老夫人轉頭去看江暮陽,見他點頭了,才肯相信雲昭真的是她的孫兒。
不過很快,她又問:「那你這孩子,怎麼不喊人?從剛剛進來開始,你就沒喊過人,怎這般沒規矩的?」
雲昭:「……」
他滿臉複雜地凝視著江暮陽,那一句小叔叔,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
好在江暮陽也沒為難人,還主動打圓場道:「喊了,喊了,怎麼沒喊?剛剛在外頭,喊了好幾聲呢。」
雲老夫人依舊不甚相信,還是堅持讓雲昭喊人。
如此,雲昭為了安慰祖母,即便不情不願,也低低地喚了聲:「小叔叔。」
江暮陽也很從善如流地說了聲:「嗯,真乖。」
雲昭:「……」突然就降輩分了,這一句真乖,讓他誤以為,他剛剛喊的不是小叔叔,而是爹爹。
「那這位姑娘又是誰?」雲老夫人又忘了裴清,甚至把裴清誤認為成了姑娘。
不過也難怪了,裴清尋常總是一襲白衣,就又偏偏生得俊美,漂亮到男女莫辨,看起來就跟個披麻戴孝的小寡婦似的。
雲老夫人本來年紀就大了,生病之後,常常認不清楚周圍的人,錯把裴清認成個姑娘,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雲老夫人居然上上下下,打量了裴清一番後,突然拉住了裴清的手,笑著問:「姑娘,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你這是第一次來劍宗做客吧?」
裴清:「……」
他剛想解釋,自己不是姑娘時,雲老夫人又道:「我們雲風雖然喜歡交朋友,也常常將朋友帶回來做客,但帶姑娘回來,還是頭一回。」
裴清:「我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雲風的朋友?我知道,我也是過來人。」
雲老夫人看起來非常高興,拉著裴清的手,又問了幾個問題,什麼家中還有什麼親人,師承何門何派,可否修成了金丹之類,問了好大一圈。
裴清也都一一回話,雲老夫人似乎相當滿意這個未來兒媳婦,還拉過江暮陽的手,將二人的手放在了一起。
「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愕然了,雲宗主忙道:「母親,這……這事不是您想的那樣,別亂點了鴛鴦譜!」
「難道,你不喜歡我們家雲風嗎?」雲老夫人面露難色地望著裴清,「雲風很孝順,他待人很真誠,天賦也高,劍宗家大業大,你一嫁進來,就是少夫人。」
裴清:「喜歡。」
他這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江暮陽滿臉錯愕,心想,前輩這是真心實意喜歡他,還是為了寬慰老夫人。
雲宗主倒沒太驚訝,認定裴清只是為了寬慰人。
反而是雲昭,瞬間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滿臉驚詫地大喊:「不行!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等江暮陽看過來時,雲昭的臉都憋紅了:「我小叔叔,今年才十七歲!但裴……裴姑娘,今年都二十七歲了!他都二十七了!比我小叔叔,整整大了十歲!十歲!我小叔叔年輕又貌美,討什麼樣的天仙不得?去要這麼一位嫁不出去的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