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裴清笑了,嘴角苦澀:「不虧不欠,好一個不虧不欠。」
他慢慢地泄下手裡的力道,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根根地從江暮陽的手腕上滑落,指尖還殘留著幾分餘溫。
哪知黑蛇突然從旁邊竄了過來,嗷嗚一口,搖擺著尾巴,咬上了裴清的食指。
裴清:「……」
江暮陽:「……」
氣氛有一瞬間是死寂的,裴清屈指一彈,便將黑蛇重重彈飛出去了,他說:「你同此蛇結契了。」
「嗯。」
結契能看出來,那蛇額頭上有一簇紅印的,裴清又不瞎,但讓江暮陽感到異常尷尬,又很鬱悶的是,那黑不溜秋的東西,好端端的,作死啊,要撲過來咬裴清一口?
江暮陽滿臉慘不忍睹地看著裴清鮮血直流的手指,嘴角抽搐地道:「裴清,你又被蛇咬了。」
裴清表現得很淡定,也很坦然,只是臉漸漸紅了,玉頸也慢慢在燒了。他輕輕嗯了一聲,用詞十分精準地說:「是你的蛇,剛才又咬了我。它是你的靈寵,我不會傷它。」
江暮陽:「……」
「廢物!」江暮陽氣勢洶洶地衝著黑蛇,破口大罵,「誰讓你咬裴清的?」
黑蛇被打落至了牆角,原本還用豎瞳,虎視眈眈地盯著裴清,準備再咬他幾口,驟然聽見主人訓斥,立馬一秒變圓瞳。
尾巴也隨即捲成了春卷,匍匐在地,好似明白自己做錯事了,還討好地吐著蛇信子。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江暮陽都後悔了,人生第一次收靈寵,也沒收個好看的,厲害的,怎麼就收了這麼一個既醜陋,又蠢笨的蛇?他當時怕不是腦子裡進水了。
現在沒別的想法,就特別想吃蛇肉。
似乎察覺到了江暮陽的想法,黑蛇害怕到盤成一小團,還發出了嗷嗚嗷嗚的可憐聲音。
「這麼愛咬人,你屬狗的?」他又想到什麼了,轉頭對裴清道,「不是我授意的,你的活兒很爛的。」
兩句話看似毫無關聯,卻又無比契合。
因為裴清活兒爛,所以江暮陽不可能讓黑蛇去咬裴清。
裴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氣息又開始亂了,呼吸也急促了許多,額頭上的青筋,已經猙獰地爆了出來。
好似隨時隨刻,都有可能筋脈寸寸斷裂而亡。
但他不想成為江暮陽口中,主動送上門,任人玩弄,還不如爐鼎的人。
便沒有開口求助江暮陽的幫助。
江暮陽也有些尷尬,兩個人剛剛才吵過架,這會兒又要在床上打架,確實尷尬。
這都怪臭蛇!他氣得冷眼剜向臭蛇,嚇得蛇蛇連尾巴尖尖都藏起來了。
「裴清,你……你行不行?」江暮陽撓了撓脖領,輕輕咳嗽了幾聲,「天也快亮了,行的話,就快點。」
「……」
「到底行不行?一句話!」江暮陽又問。
「……」
仍舊沉默。
江暮陽伸手要去拉裴清的衣袖,卻被裴清躲開了,裴清甚至還轉過身去,沉悶得好像一根木頭。
「你是啞巴麼?都不會回個話?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被懷疑了性別的裴清,沉聲道:「是!」
「是的話,就別婆婆媽媽的!」
江暮陽一把抓住了裴清的肩膀,見他還想躲閃,索性一個過肩摔,直接將人摔上了床榻。
裴清反手抓著江暮陽的手腕,將他也帶了上來。
「別磨磨蹭蹭的!天快亮了,我身上的餘毒還沒清除乾淨,你想死隨便你,可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江暮陽抬手將剛想起身的裴清按了回去,一邊往上坐,一邊很不耐煩地道:「躺好,別亂動,讓我來!」
這個淫|毒非常厲害,上回只是一個人中了,江暮陽都累死累活的,再加上裴清是個童子,沒那方面的經驗,笨手笨腳的,白生了那麼大個兒,有門都不知道怎麼進,活兒差得要命。
要不是江暮陽有經驗,他必定會像前世一樣,做一次,大出血一次。
還沒做完,就氣血兩虧了。
眼下兩個人一起中|毒了,事態突然變得很嚴峻。
江暮陽在這種事情上,也不想吃悶虧,提倡公平公正,不能光他一個人出力。
遂要求裴清分擔責任,輪流著來。可饒是如此,也差不多天亮了,屋裡才徹底消停了。
好消息是,兩個人的毒都解了,壞消息是,床塌了,而且還是天崩地裂的那種塌,塌得慘不忍睹,一片狼藉。
兩個人看著面前的廢墟,都覺得很尷尬,誰也沒說什麼,雙雙背過身去,沉默地穿好衣服。
等衣服穿好後,裴清才低低地道了聲謝。
江暮陽嗯了一聲,算是回應,整理衣袖的時候,忽然瞥見了什麼,定睛一看,右手腕上,竟然隱隱流動著漆黑色的法咒。
他要是沒看錯,這應該是一種詛|咒,並且還是非常厲害的那種。
「裴清,你今晚過來找我,是不是為了跟我說這個事?」江暮陽轉過身去,將手腕上的法咒亮給了裴清看,「你也有這個麼?」
裴清點了點頭,同樣舉起了右手腕,上面果然浮現著與江暮陽相同的法咒。
「好啊,我好心好意,與你結契,收你當靈寵,你居然想害我!」江暮陽眸色一冷,隔空將黑蛇抓了過來,死死捏著他的七寸,「既然砍頭殺不死你,那我就把你捏成齏粉,看你到底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