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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宗主不明白,雲昭到底在害怕什麼。
一來,雲昭和裴清有父母定下的婚約,名正言順,光明正大。
二來,兩人不論是家室,身份,還是外貌都是十分般配的。
也不是說江暮陽長得醜,但江暮陽是被父母拋棄的棄子,出身低賤,又是裴清的替身,就連相貌也平平無奇,除了一雙過分好看的,隱隱和他英年早逝的三弟雲風,有幾分相似的眼睛。
這麼平平無奇的江暮陽,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能讓雲昭忌憚成這樣?
而且,兩個人以前關係親密,雲宗主想拆散都拆不散。
不過短短一夜的時間,雲昭就好像中|邪了一樣。
不僅不顧昔日的情誼,還對著江暮陽破口大罵,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不是別有隱情。
「阿昭,你莫怕,二叔在此,無人敢傷你分毫。」雲宗主沉聲道,「你如此這般,到底為何?」
雲昭沒有開口,只是狠狠搖了搖頭。
「你若是不說出個緣由來,現在就向江公子道歉。」雲宗主道。
「二叔!」雲昭猛然抬頭,失聲驚叫,「我絕不會向江暮陽道歉!」
「那你就把委屈說出來。」
雲昭實在是難以啟齒,他很怕會傷害到裴清,可就讓他咽下這口氣,還不如直接讓他生吞一百柄刀子。
尤其他還看見江暮陽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席位上,正慢條斯理地剝桔子吃。
更是怒火中燒起來。手指頭都捏得咯噔作響。
雲宗主的臉色沉了沉,語氣也嚴厲了許多:「雲昭,現在,立馬向江公子道歉!」
「我不!」
雲昭面色漲得通紅,因為牙齒咬得太用力,甚至都出血了,他身上的傷口,好不容易癒合了,又崩裂開來,往外滲血,被逼到了極致,他竟然當場哭了。
他這一哭,雲宗主就更加懷疑,裴清和江暮陽私底下,是不是欺負了雲昭。
否則雲昭為何要如此反常?
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掉眼淚。雲昭今年十七歲了,又不是七歲的孩子。
哭本來就丟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哭,更是丟人現眼。
如果不是因為,雲昭是他的侄兒,雲宗主都嫌棄他了。
「阿昭,你莫哭,有什麼委屈,就儘管說出來,二叔替你做主。」雲宗主抬手,示意雲昭過來,等人一靠近,他就抓著雲昭的手腕,目光直視著他,以千里傳音之術,詢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是不是江暮陽欺負你了?」
雲昭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同樣以千里傳音之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通通說清楚了。
但他有兩個地方隱瞞了。
一個是,將他一劍刺個對穿的人,明明是裴清,可他卻說是江暮陽所為。
但云昭知道他冤枉了江暮陽,所以說成是江暮陽「失手傷人」,乃「無心之失」。
還有一個是,裴清和江暮陽的醜事,他說成是江暮陽勾引裴清未遂。
這絕對是驚天醜聞。同門師弟勾引師兄,還明知師兄有婚約在身。
此話一出,雲宗主怒從心頭起,總算明白,雲昭為什麼要委屈成這樣了。
試問一下,這算什麼救命之恩?
先是失手傷人,再拼盡全力去救,這至多就是補救自己犯下的過錯。
劍宗不問罪江暮陽,都算是顧念兩宗的情分了。
雲宗主早就有所耳聞,江暮陽是個斷袖,但他從未想過,江暮陽居然會勾引裴清!
這個氣,莫說是雲昭忍不得,雲宗主也萬萬忍不得。
雲宗主以千里傳音之術,嚴厲呵斥道:「江暮陽傷你一劍,也算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先捨棄他在先!你讓他怎麼對你不計前嫌?」
雲昭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敢反駁。
雲宗主滿臉恨鐵不成鋼:「江暮陽能把你拖回來,就算他有良心了,你還想如何?」換個人大概就直接不管雲昭死活了。
雲昭:「我就要一個裴清!」
雲宗主:「為了一個男人,你便這般失態,哪點像是劍宗的少主?」
雲昭反駁:「可那是裴清啊!」
「閉嘴!」
雲宗主呵斥道。既然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便萬萬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他轉頭,凌厲的目光,直視著江暮陽。
江暮陽立馬就察覺到了,就在叔侄二人用千里傳音之術時,他就已經察覺了。
原本他還在想,雲昭但凡像個男人,就不要窩窩囊囊地去求自己二叔幫忙。
結果看來,江暮陽還是高看雲昭了。
他甚至都大致猜出雲昭會對雲宗主說什麼,不必說,一定把責任,乾乾淨淨,完完整整地推給他江暮陽。
沒錯,江暮陽就永遠都是一個大冤種。
「看來,今日這個宴席,怕是吃不下去了,但無論如何,多謝劍宗款待。」
江暮陽十分冷靜,把剝好的橘子,塞到了衣袖裡,立馬就迎來了黑蛇愛的抱抱——其實就是用蛇尾巴,卷一卷他的手指。
「我記得,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不知道雲公子有沒有聽過。」
「什麼話?」雲昭顫聲道。
江暮陽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這世間最清楚你冤枉的人,往往就是冤枉你的人。」
他好像什麼也沒說,卻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