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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消息一經傳播,就引起了修真界的軒然大波,其震驚程度,不亞於劍宗生擒魔尊。
在短短几日中,劍宗幾乎十二個時辰不停歇地接待上門祭拜的來賓,無數雲風曾經結交過的「朋友」,宛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爭前恐後地前來拜訪,江暮陽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多的「朋友」。
從前,他當雲風的時候,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前呼後擁。
後來當江暮陽之時,又瞬間墜落泥潭,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現如今對他來說,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兩位師兄得了消息之後,立馬動身,一路日夜兼程地趕至了劍宗。
陸晉元從得知江暮陽就是雲風之後,就覺得胸膛里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一路上都緊緊繃著一口氣,生怕稍有鬆懈,整個人就徹底垮掉了。
一腳才踏進大殿,陸晉元的聲音就飄了進來:「雲風!」
雲風也應聲迴轉過身,同記憶力的雲風,不甚一樣,記憶里的雲風,永遠都穿暗金色的長袍,打扮得十分貴氣,無論何時,臉上總是泛起明媚的笑容。
而此刻的雲風,一襲素白的孝服,打扮得過分素淨,明明面容同過去一模一樣,但給人的感覺,冷漠疏離了許多。
「雲風……暮陽。」陸晉元只覺得自己一路上緊繃的神經,在親眼瞧見江暮陽變成了雲風之後,即將徹底垮掉了,他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臉皮都抽搐起來,眼眶也漸漸濕紅,很久之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還記得我麼?」
江暮陽回頭看他,聽見此話,竟有一瞬間想笑,但他並沒有笑,反而用雲風的臉,雲風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道:「我只是想起了前塵往事,並不是失憶了。」
陸晉元倒是希望,江暮陽能夠失憶,不,準確來說是遺忘掉一些東西。
保留著從前開心快樂的記憶,將那些痛苦的記憶,徹底封藏。
在聽見此話之後,陸晉元認為自己應該感到高興,因為裴清回來了,雲風也回來了。
他們這些一起長大的朋友,一個都沒有離開。
可他卻忍不住悲從中來,只覺得上蒼開了好大一個玩笑。
他們曾經那麼喜歡,那麼寵愛,那麼寶貝的少年,最終又被他們利用,嫌棄,甚至於拋棄。
現如今已經形同路人。
「弟子拜見師尊,還有雲宗主。」林語聲倒是挺鎮定的,行過禮之後,還不動聲色地一把握住陸晉元的手腕,防止他情緒激動之下,再撲過去抱住江暮陽。
別人不敢說,裴清一定會砍了陸晉元的雙手。
「想不到,暮陽竟是雲風,這些年,我們尋遍了修真界,也沒有雲風的下落,想不到,竟就在我們身邊。」林語聲忍不住感慨道。
如今回想起來,一眼就認出江暮陽就是雲風的人,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已經病逝的雲老夫人。
雲宗主道:「從前,我不知便罷,現如今三弟回來了,誰若與他為難,就是與整個劍宗為難。」
他不管江暮陽到底是什麼出身,從前又當過誰的替身,往後誰敢動他弟弟,誰就死定了。
母親臨終前,囑咐過他,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務必要保住江暮陽。
必要時,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三弟,你不眠不休,守了幾日了,身體怕是吃不消,這樣,今晚換阿昭過來守,你與裴清先下去休息。我稍後讓人送些吃食過去。」雲宗主溫聲細語地道,已經完全承認江暮陽和裴清是道侶的事實了。
並且他對裴清這個「弟妹」,也是相當客氣,相當滿意。見裴清的臉受了傷,還擔心裴清日後臉上落疤毀容,便讓人送了好些靈丹妙藥過去。
用不用他們隨意,但送不送,要看他這個當哥哥有沒有心了。
江暮陽懶得看見雲昭,分開守靈倒也好,還有便是,陸晉元從一進門開始,就一直紅著眼睛盯著他,讓人好生煩躁。
要不是人多,真想把陸晉元的眼睛剜出來。
入夜之後,江暮陽突然又想起了魔尊。
眾人合力將重傷的魔尊關進了劍宗的水牢,為了防止魔尊逃跑,往他身上釘了二十八枚鋼釘,封住他身上的各處大穴。
又用玄鐵鎖住了他的身軀,沉入水牢之中。裡面用的水,也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活水,據說大有來頭,但以江暮陽來看,就跟泡屍體的福馬林液差不多。
氣味難聞得很,並且是會流動的,確保一天十二個時辰,片刻不息地折磨魔尊。
聽看守地牢的門生道,魔尊從關進去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安生過,一直吵鬧著要見江暮陽,幾乎要將整個地牢掀個底朝天。
實話實說,江暮陽根本不想多見魔尊,那貨實在太自作多情,自以為是,顧影自憐。
只怕他一去看,還會被魔尊強行認作他是心有不忍,或者是動了惻隱之心之類云云。
自從玄龍得知囚|禁他的骨骼,來源於魔尊之後,整條龍顯得很鬱悶,很憂慮,原本一頓能吃半鍋米飯,十根雞腿的,現在雞腿放他面前都不香了。
至於屍骸,裴清說,當時他與魔尊纏鬥,等再迴轉過神時,屍骸已經消失不見。
就連屍骸身上的追蹤符,也斷了聯繫。
值得一說的是,前世的裴清再度陷入了沉睡,今世的裴清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問江暮陽,穿一身孝,是要為他守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