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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突然轉身,好似瘋了一樣心臟怦怦亂跳,他的心田也好像有把火在燒,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可能需要跪著靜一靜心,抄寫一百遍《清心經》。
用以懲|戒自己,居然產生了令他羞恥,令他無地自容,令他難以啟齒的貪念。
可裴清才往門外快走了幾步,甚至還沒有摸到房門,卻突然頓足停下。
他狠狠一轉頭,就看見那條黑蛇,不知何時游到了江暮陽的面前。
而且順著江暮陽的手臂,一直游到了他的脖領,細長黝黑的蛇身,在燭火之下,泛起了冰冷的光芒。
黑蛇一邊盤在江暮陽的脖領上,一邊探著腦袋,衝著江暮陽吐蛇信子。
猩紅的蛇信子上,還垂著晶瑩的涎液。
距離江暮陽是這樣的近!
蛇信子幾乎要觸碰到江暮陽艷紅的嘴唇!
那骯髒的涎液,幾乎要濺到了江暮陽布滿汗水的臉上!
偏偏江暮陽不為所動,還抬手捏了捏黑蛇,以裴清的角度望過去,能看見江暮陽燦若星辰,好似能吞噬世間一切黑暗的雙眸。
裴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不離開,他腦子裡很混亂,竟不受控制地想著,若是他現在離開了,江暮陽和黑蛇之間,會不會發生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去而復返,並且很憤怒地一掌將黑蛇掃在地上。
黑蛇重重摔倒在地,疼得蜷了蜷尾巴,很快又不要命地遊了過來,還想靠近江暮陽。
「滾開!」
裴清怒斥道,一掌將黑蛇打出更遠,心頭簌簌竄起了一絲怒意。
裴清想要質問江暮陽,他之前所說的,不在意貞潔,修道重在修心,難道就是任何人——不,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可以嗎?
連一條來路不明,又骯髒無比的蛇也可以嗎?
可裴清又認為,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江暮陽為他守身如玉。
又有什麼臉面要求江暮陽去忍耐這種痛苦。
「裴清,你沒病吧?」江暮陽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好似一陣春風襲來,滿室都是清新的氣息,即便是罵人,語氣也像是一把鉤子,輕而易舉就刺|穿了裴清的疏遠,「你該不會想跟我雙修吧?」
「我沒有!」裴清立馬反駁,趕緊把頭扭了過去,顯得有些驚慌失措,與其說是講給江暮陽聽的,不如說是講給他自己聽的,一遍遍地低聲喃喃,「你在做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的心不能亂……你不能!」
江暮陽:「我能。」
裴清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不是自討苦吃麼?讓他走,他又偏不走,一直留下來神神叨叨的。
江暮陽也不想委屈自己,送上門來的爐鼎不用白不用。反正他的手也酸了。
等裴清再反應過來時,江暮陽的手就已經摸到了他的手腕上,還用修整得很平整的指甲,輕輕撓了撓裴清的濡濕的手心。
裴清下意識攥緊拳頭,莽撞地把江暮陽的修長溫涼的手指包在了掌心。
很快又觸電一樣,趕緊鬆開了手。
額頭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
「江師弟,對不起。」
江暮陽不要他這一句對不起,不疼不癢的,對他沒什麼用。
他現在就只想要裴清。
要裴清當他的爐鼎,助他解毒的工具,一枚可以反覆利用的棋子。
所以,江暮陽驀然起身,一把勾住了裴清的脖領,在他震驚無比的目光中,拉上了床榻。
黑蛇「嗷」了一聲,也想加入,趕緊往床上游,試圖分一杯羹。
很快,又被江暮陽打成個蝴蝶結,毫不留情地丟下了床。
黑蛇委屈死了,圓瞳里都泛起了淚光,因為結契的緣故,他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
不得不蜷起尾巴,蹲守在角落裡。額上隱隱閃現出漆黑的輪廓,是他作為蛟龍的象徵。
裴清只覺得頭腦昏沉得很,眼前黑壓壓的,他的鼻尖滿是江暮陽身上,清晰的,帶著點冷冽雪意的氣息。
不知不覺就已經沉淪其中。
避無可避。
就在這種緊要關頭,門外突然又傳來了敲門聲,二人雙雙從泥沼中驚醒。
聽見門外的人輕喚:「暮陽,你睡了嗎?我是雲昭,我有話想跟你說。」
屋裡沒有傳來回音,在一片黑暗中,江暮陽的眼睛異常明亮,他的手,還貼在裴清的胸口上。
第32章 別給臉不要
江暮陽頗感鬱悶。
他這裡是什麼金窩銀窩?還是什麼銷魂窟?
怎麼一個兩個都三更半夜過來找他!
裴清來找他, 還有個極其正當,也極其緊迫的理由, 並且還陰差陽錯, 誤打誤撞地幫了江暮陽一個忙。
但云昭三更半夜不睡覺,過來尋江暮陽,他就有點不理解了。
一劍穿胸而過的傷, 好這麼快麼?
明明前一天晚上, 還發生了激烈爭執,一覺醒來忘乾淨了?
這麼死皮賴臉的?
江暮陽實在懶得理會, 見裴清整個人緊繃著,一動不敢動,臉上寫滿了懊惱羞愧的神色, 他就覺得好笑。
真是好笑。
做都做了,還怕被人知道麼?
江暮陽用胳膊肘撐著身子, 一起身,脖領上的腰帶就滾落下來,又被裴清一把攥在了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