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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沒想過要禍害蒼生!從未想過要傷及無辜!自始至終,他只是想回家,他只是想回家!」
「是我們的錯,讓他受盡了委屈!」
「你要是心裡有怨,就殺了師兄罷,不要再這樣折磨你自己了!」
可是並沒有任何人回應,林語聲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往棺槨前一躍,大喊了一聲:「錦衣!」
隨即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彈飛出去,棺槨也隨即被震得四分五裂。
氣浪將殿中的陳設吹得東倒西歪,江暮陽只聽見林語聲刺耳的尖叫聲,等再回過神時。
他就看見,裴清單膝跪地,緊緊將屍體護在懷裡,手裡抓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而裴清的胸口不知何時破了個大洞。
那是……裴清的心臟!
裴清親手剖了他自己的心臟!
第144章 染血的玫瑰送心愛的人
一顆鮮血淋漓, 甚至還在裴清掌心跳動的心臟。
只是這麼一剎那,江暮陽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 死死扼住了咽喉。
他快窒息了!因為裴清為他發瘋!
他快痛死了!因為裴清為他剖心!
他快不能活了!因為他只能眼睜睜地旁觀, 卻救不了他的裴郎!
似乎連空氣都凝固住了,江暮陽的身形僵硬如鐵,甚至都忘記應該如何呼吸。
他的鼻尖滿是濃郁的血腥氣, 眼前一片血紅, 幾乎都能聽見,血肉模糊的心臟, 在指尖流轉的黏膩聲響。
好像置身在了燒紅的鐵板之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
直到耳畔傳來林語聲驚恐萬分的尖叫:「錦衣!你幹了什麼?!錦衣!!你當真瘋了不成?!」
「誰允許你剖心的!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
相較於林語聲的驚慌失措, 裴清顯得太冷靜,也太鎮定了。鎮定得好像這一切的一切, 都那麼理所應當。
鎮定得仿佛他掌心處捧著的,並不是鮮血淋漓的心臟,而是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
而他即將把鮮血染紅的玫瑰——他的心臟,虔誠又認真地獻給他此生最愛之人。
也就是面前這副腐爛了, 發臭發爛, 不能用「人」來形容的屍體。
裴清的目光, 深邃溫柔地注視著懷裡的屍體, 唇瓣上還淋漓著鮮血,身上的白衣幾乎完全被鮮血浸泡透了。
臉色蒼白, 整個人脆弱得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碎掉。但他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痛苦,亦或者是, 他早就經歷過, 比剖心更劇烈的痛苦了。
林語聲驚恐地渾身劇烈顫抖, 雙腿根本無法直立,身形竟猛烈搖晃起來,而後狼狽地癱軟在地。
臉上的冷汗,很快就冒了出來,順著蒼白清瘦的面頰,簌簌滾落。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鮮血的甜膩氣味,很快就掩蓋了屍體的腐臭,迅速瀰漫開來。
外頭風雪交加,北風蕭瑟,舉目四望,孤燈殘影,孤寂好像染了墨汁的苦膽,一點點地被深情的青年吞噬殆盡。
裴清的眼眶紅得厲害,眸中閃爍著異常癲狂的光芒,他興奮地托舉起手裡的心臟,用染血的手指,緩緩在屍體的胸口,勾勒出詭異且繁複的符文。
獻祭一樣,將自己最乾淨,最聖潔,最忠誠的心臟,獻給他愛的人。
對於林語聲的失聲尖叫,他覺得太小題大做了。
這個世界太吵鬧,他的陽陽很安靜。
「噓,別出聲,陽陽在睡覺,誰敢驚醒他,我就讓誰死。」
滿身鮮血的青年,用僅剩的手掌,顫抖著,將自己的心臟獻上,送至了屍體的唇邊,溫柔地緩緩道,「吃啊,陽陽,把師兄的心臟吃下去,這樣你與師兄就能合二為一,永遠在一起了。」
「愛一個人太累了,往後,你愛自己,就是愛師兄。」
「師兄與你……永遠不分離。」
在他說話的這一刻,就這一刻,江暮陽徹底淪陷了,他原諒了裴清,原諒了他們之間的種種過往。
林語聲的尖叫聲,瞬間響徹雲霄。
「錦衣!師弟!」
「誰來幫幫我!誰來救救他!」
江暮陽的耳邊嗡嗡作響,幾乎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整個人脫力地癱軟在地。
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的耳膜似乎都被林語聲震碎了,他的世界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
他苦心經營的涼薄寡情面具,在這一刻,被裴清狠狠撕碎殆盡。
還是忘不了裴清。
還是喜歡裴清。
他還是釋懷不了,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下裴清。
他的瞳孔乾澀得厲害,眼淚毫無徵兆地滾落下來。江暮陽下意識伸手去接,啪嗒一聲,眼淚砸落在了他的掌心。
眼前血紅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了。他的視網膜似乎也被剝奪了。轟隆一聲,眼前的畫面盡散化作了漫天的光點。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江暮陽才恢復了一點點神智,他甚至忘記雙腿應該如何行走了,手腳並用地爬到了裴清的身邊。
他跪坐在裴清的身旁,在他的面前放聲大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住手,裴清!夠了,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我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你放過自己,放過你自己!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