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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裴清覺得,雙膝跪在紫檀木椅子上,很爽嗎?他膝蓋也疼,好不好?
不過就是見裴清喜歡得要命,才堅持跪到底了,裴清還想咋樣?
江暮陽把自己拆了,餵給他吃算了。
「陽陽……」裴清伸手勾住了江暮陽的手,輕輕捏著他的手指骨,「好陽陽,陽陽……」
一個名字能被裴清喊出不同的調子出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裴清這麼磨人的。
最後,他還是沒忍心拒絕裴清的要求,即便他知道裴清多半是在跟他裝可憐。
但前提條件是,裴清一路上都不許亂來。裴清答應了,將反替符用在了藤蔓身上,之後從懷裡取出一個羅盤,咬破手指滴了血上去。
不一會兒羅盤上的指針,便簌簌轉動起來,最終指向北面。
裴清和江暮陽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稍作休整之後,裴清牽來了馬,也不等江暮陽自己跳上馬背躺著,兩手一掐他的腰肢。
看似隨意地將他整個人提在了馬背上。
江暮陽微微一愣,驚奇地想,裴清這手勁兒不減當年啊,這會兒怎麼就不手滑了呢?
他現在嚴重懷疑,裴清的手滑就是裝的,不過是貪圖那一瞬到底的痛快罷了。
順著羅盤指引的方向尋去,周圍不知何時起,漸漸凝結成了淡淡的薄霧,而且越往前走,霧氣越濃,到了最後,濃霧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羅盤的指針不動如雞,一直引向北邊。
江暮陽在馬背上實在坐立難安,裴清雖然很信守諾言,一動不動,但藤簪還在身上,確實有點難受。
尤其他的衣袍,濕了干,幹了濕,這一路上就沒有乾淨的時候,往往才換了身乾淨衣服,很快又要弄髒了。
此刻,霧氣太重,山路也不甚平坦,坐在馬背上實在顛簸。江暮陽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道:「裴清。」
「嗯?」裴清牽著馬韁繩,回眸望他,輕聲道,「怎麼了,陽陽?」
「你累不累?」
「你是指……哪方面?」裴清面露猶豫,遲疑地問出了口。
江暮陽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清了清嗓子,他拉著張驢臉,又道:「當然是腿腳,還能是哪方面?裴清,我可告訴你,現在是白天,你少胡思亂想!」
裴清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道:「陽陽,我不累。」
「不,你累了。」
「我真的不累。」
「我說你累,你就是累了!」
江暮陽輕輕一躍,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抓著裴清試圖接住他的雙臂,等把人拖到跟前時,也學著裴清的樣子,兩手掐著裴清的腰肢,將他舉到馬背上坐著。
但江暮陽失策了。
高估了自己行了一夜人事後的臂力,也低估了裴清的重量。
一連嘗試幾次,他也沒能將裴清成功舉在馬背上。
反而還累得直喘。
裴清低頭看他,溫聲道:「陽陽,你是擔心我累,所以,想讓我騎馬是嗎?」
江暮陽當然不是這個想法,主要是馬背太顛簸。不能光他一個人受苦,怎麼也得拉裴清下水。
卻被裴清誤以為是他的關心。
「謝謝陽陽,我不累。」
裴清抬手,揉了揉江暮陽的頭髮,真的好像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師兄弟一樣,滿臉溫和笑意地注視著他。
江暮陽故作嫌棄,實則心裡頗為受用,正欲再開口說什麼,眼前一晃,一道人影就閃了過去。
他眉頭一蹙,暫時顧不得跟裴清打情罵俏了,抬手一招命劍,同裴清快步追了過去。
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遙遙可見十多具屍首,懸掛在林梢,身體被刨得慘不忍睹,血肉模糊。
鮮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濺濕了地上枯黃的竹葉,空氣中也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
江暮陽走上前去,一劍平削而去,將屍首盡數放了下來。經過一番確認之後,可以得出三點:
一,這些人都死於同一個邪祟手裡。
二,這些人都是年輕俊美的少年。
三,他們才死不久,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內,屍體還沒涼透。
江暮陽暗道邪祟怎麼沒點公德心,殺過人了,好歹就地挖個坑埋一埋,實在不行丟河裡當浮屍也好,怎麼能掛在竹林里嚇唬人呢?
「裴清,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江暮陽捏著下巴,側眸瞥向了裴清。
裴清二指從這些屍首上探過,語氣淡淡地道:「此前遇見的那幾個樵夫,說的約莫便是此事。」
「這些屍首上還殘留著屍毒,若是無人處理,只怕很快就要屍變。」
江暮陽道:「所以,你打算焚屍?」
「嗯。」
裴清起身,二指夾著一張明火符,啪的一聲,貼在了屍首上,風助火勢,很快就燒了起來。
為了防止引起山火,連累山下百姓,二人特意等屍體完全燒成灰燼,連點火星都不留。
江暮陽突然又感慨道:「裴清,你說,要是現在有人撞見我們,會不會誤會成,你在殺人後焚屍啊?」
裴清很詫異地瞥過去一眼,驚奇於江暮陽這種稀奇古怪的想法。
修真者處理被邪祟殘殺的屍首,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要百姓一看見他們身上所穿的宗袍,所佩的命劍,便知他們是修道之人,而修真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修真者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對普通凡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