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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講述的過程中想像過蘇南尋的許多種反應——厭惡、震驚、心疼……唯獨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朔愣了半晌,直到蘇南尋將他攬入懷中溫聲安慰道:「我沒有在吃醋,也不是在質問你,只是覺得好奇罷了。」
朔這才從游離天外的思緒中回歸現實,他搖搖頭:「我那時候太小了,對他沒有過任何仰慕之情。後來又發生了一些誤會,他也不來了。我和他,只是短暫地相逢了一下,時間短到我沒有機會對他動心。」
第二年,驪帶領著部落中的精壯漢子去為他母親報仇,他們趁著雨季出發,想打對方部落個措手不及。
出征前每個人都要喝一口鹿血是這個部落的規律,出征的人喝了謂之歃血為盟,每個人都將不背叛部落、奮勇殺敵;其他人喝了謂之祈禱,有多喝掉一口血,出征的隊伍就能多殺掉一個人的說法。
朔所居住的小屋在出征前夕的狂風暴雨中失去了屋頂,他也因為連夜暴雨病倒了,他想爬上去修屋頂,但因為力不能逮,摔了一身傷。
他在那個暴雨夜似乎隱約看見屋頂有一個人影,但他毫無辦法,畢竟欺負他是一件正確的事。
驪出征的那一天,朔已經燒迷糊了,他只聽得屋外熱鬧非常,卻不知道、也沒有力氣爬起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場出征前隆重的儀式部落中只有他一個人缺席。
第18章 17
從那之後驪就不再找他了,只有隔個兩三年給他送上一條雜毛的獸皮裙,每次都是放下就走,從不和他說話。
「他們對驪說,他們通知我了。可是……我真的不知情。」朔的神情無不委屈,「他們說我不去參加是一種對驪的詛咒,可惜我沒有成功,驪還是打敗了對方。」
「我代你向驪解釋清楚,好不好?」蘇南尋問。
朔點點頭。
蘇南尋回想起好幾次他對朔釋放出善意時族人們的反應,深知朔已經被妖魔化了。
三尺之冰,非一日之寒。蘇南尋很清楚,他改變不了現狀,偏見積重難返。
那個在蘇南尋心中紮根了很久的想法再次冒頭,他要帶朔離開這裡,他要看著朔永遠開心。
朔貼著蘇南尋,問:「做一次,好不好?」
蘇南尋有些訝異地問:「你不問我和驪發生了什麼嗎?」
朔搖搖頭:「只要你不丟下我,其他事我不關心。」
「但我想向你交代清楚。」蘇南尋語氣懇切、神情莊重,「我確實是想過和你就這麼兩個人過一輩子的。」
朔並不想聽蘇南尋的內心剖白,比起言語,他更喜歡行動,他喜歡蘇南尋填滿他的感覺,只有在那個時候,他才會覺得他們完完全全只屬於彼此。
但他還是認真地回應面前的人,他說:「我信。」
朔的身子貼上了蘇南尋,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談心,蘇南尋腿上的溫度已經完全暖起來了,朔的體溫反而比蘇南尋要低。
朔不是不想獨占蘇南尋,但他知道,對方和他這樣的廢物和災星不同,他也早就做好對方伴侶不止自己一個的心裡建設。
他想,他這輩子的貪心恐怕都用在蘇南尋身上了,他知道自己不會像蘇南尋的其他伴侶那麼長壽,他只想在有限的時光里,多占有對方一點時間。
蘇南尋托住了朔的屁股,他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他今晚看來要被迫做一次累壞的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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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想他若是驪,一定會牢牢地獨占著蘇南尋。
可他不能、也不敢。
他是異類、是蘇南尋的累贅。
今晚的狂歡甚至都是他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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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希望能在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遇到你。」朔仰著頭吻著蘇南尋的喉結,「如果那樣你會再一次愛上我嗎?」
「會。我們無論相遇多少次,我都會在初見時毫不猶豫地愛上你。」蘇南尋說的是實話,回答的同時他明白朔已經接受了和驪共享自己的事實,這讓他更加愧疚。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不管是遵從內心還是為了以後離開這個部落後的打算,他都接受了驪。
身下的獸皮早已濕透,他們的屋子又處在低洼處,水透著門縫往裡灌,漸漸沒上了獸皮。
兩人都在這一晚的狂歡中筋疲力盡,蘇南尋累得手指都不想動,他問:「今晚就在這裡睡覺麼?」
朔搖搖頭:「我知道有一個山洞,不如今晚去那裡過夜?」
蘇南尋答好,他拿上包正打算和朔離開,掀開門帘的一瞬間,撞上了一堵肉牆。
「尋?」來的人是驪,他舉著火把道,「我半夜聽到雨聲,想著來看看。」
驪似乎也不需要蘇南尋回答,他又道:「一起去我那兒避避吧?」
蘇南尋回頭看朔,微弱的火光中,朔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點了點頭,沉默地走到蘇南尋身後。
雨天再來,蘇南尋才發現驪的屋子跟他和朔住的大不一樣——屋子的屋頂並非用單一的茅草做成,而是由泥巴、樹枝和各色的草砌成。在屋內只能聽見雨滴落在屋頂的聲音,而不會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
除此之外,因為房屋中間有火塘,燒火時會有煙,因此屋頂是有通氣的孔洞的。
蘇南尋好奇地指著那個孔洞問:「這裡為何不會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