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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芸算是她們宿舍最大的一個了,今年21歲,有一頭自來卷的頭髮。
她父母在縣裡的機關單位工作。家庭條件算十分不錯,為人和善十分會照顧人,確實是宿舍里的大姐。
許問笑笑:「你也更好看了。」
邵月月剛洗完頭髮,聽見她們倆互相誇獎,打趣道:「你倆都好看,就我丑唄?」
邵月月比許問還小一歲,家是縣城附近公社的,父母都是工廠的正式職工,家裡條件也不算差。
應該說除了許問,班裡其他女生條件都挺好。
如今重男輕女的風氣還比較嚴重。能讓女孩子上高中的家庭,條件基本都不算差,最起碼也得是工人家庭。
像許問這樣的農民學生,絕無僅有。
偏許問很爭氣,大大小小所有考試,都是全校第一名。
相比來說,男同學家境差的要多些。
「哪有?」許問知道邵月只是開玩笑,笑著搖頭,「月月最好看!」
邵月拿著毛巾擦頭髮,聞言輕哼一聲:「我哪敢在你面前說好看?別說我,咱們縣估計也沒人敢這麼說。」
「你太誇張了。全縣那麼多人哪輪得到我?」許問失笑搖頭,把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一擺放到合適的位置。
「大熱天你怎麼帶這麼多鹹菜?」邵月好奇地問:「咱們這裡連個風扇都沒有,這麼熱的天不會壞嗎?」
許問搖頭:「希望不會吧!挺鹹的。」
未來一周就靠它們過活了。
比起邵月,李芸更了解農村生活一點,也知道許問家條件不好。
她看了眼鹹菜和那罐顏色有點奇怪的麵粉一眼,對許問道:「問問,去吃飯嗎?我還沒吃晚飯呢!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都同學一年半了,許問當然明白李芸的為人。
這是怕她餓肚子,打著自己要吃飯的旗號請她吃飯,搖搖頭道謝:「謝謝芸芸姐,我剛吃飽了來的。」
李芸沒再多說,只道:「缺錢了跟我說。」
許問再次道謝。
等許問歸置好從家裡帶來的東西,邵月的頭髮也差不多擦乾了,三個人作伴一起往教室走。
女生不管多大年紀都總喜歡結伴而行,上課下課打水吃飯,三個人總是一起。
許問其實性格比較獨立,更喜歡獨來獨往。剛開始一起是覺得一個宿舍不好太不合群,後來慢慢也就習慣這樣了。
「劉如蘭還沒來嗎?」許問見最後一個舍友的床鋪還沒動過的痕跡。
邵月聽見劉如蘭的名字眼睛翻得直接看不見黑眼珠,一臉嫌棄:「那大小姐怎麼可能這麼早來?估計明早等著她爸用轎車送她呢吧?還能再在門口顯擺一下。」
劉如蘭跟邵月一樣大,都是十八歲。她父母都是幹部,尤其是劉如蘭的爸爸單位有車,偶爾會接送她。
每次坐車來,劉如蘭總會故意在校門口磨蹭一會兒好讓同學們都看見。
這年頭轎車可稀罕得緊。
像許問家這樣的條件,連自行車都買不起的人家比比皆是,有些人見都沒見過轎車。
劉如蘭驕傲點也正常。
只是她有點過於驕傲了,來學校也總把自己當大小姐對同學也頤氣指使,態度蠻橫,挺惹人厭。
也不怪邵月這麼反感。
偏這世界上總有些嫌貧愛富的人喜歡上趕著給大小姐當僕人。
用四五十年後的形容詞叫「舔狗」。
在他們一班,慣著劉如蘭的基本都是男同學。在宿舍,許問肯定不會慣著她,但是她說話不像邵月那麼直。
李芸雖然也不喜歡劉如蘭,但她性格綿軟,生氣也是憋在心裡,不太會拒絕人。
許問他們班教室在二樓也就是頂樓。
跟四五十年後的高中不光教學環境大不相同,就連教室里的橫幅標語也不一樣。
幾十年後的高中,滿教室都是鼓勵高考的話語。
比如「拼搏三年,在此一舉。」「寒窗苦讀十餘載,再拼最後小半載!」
現在教室貼的標語都是:「為世界革命而讀書,培養又紅又磚的革命接班人。」「教育必須同生產勞動相結合。」等等諸如此類。
一般周日的晚自習最有意思,分動靜兩派。
動派是指趕作業大軍。
這部分同學周末在家忙著掙工分沒空寫作業,趁著周日晚自習狂補作業。因為周一一上課就要交作業。
靜派是指睡覺的同學。
有些同學白天掙工分分的工作可能比較累,晚上還會在家熬夜寫作業。
還有很多同學離學校十公里以內的連公交車都捨不得坐,都是走來的。
以至於到上晚自習,一靜下來完全睜不開眼,趴在課桌上就睡著了。
許問算好的,畢竟放羊不算累,也能在野外就把作業寫了。
最多每次寫之前對著墳鞠個躬說聲「抱歉,得借您家門牌用用。」
畢竟徵用人家石碑。
他們班主任姓陳,叫陳金華。
他是一個特別明理的年輕老師,進教室轉一圈,搖搖頭輕嘆一聲,走到講台上用黑板擦輕敲了下桌面。
等睡覺的同學都被叫醒,他才開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們周末要勞動,還要走著來上學,已經這麼辛苦了硬坐在這裡也沒精力學習,先回去睡覺吧!養足精神明天再好好學。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