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雖然現在說是鼓勵自由戀愛,在魏莊公社還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多。
許問當著這麼多人自己承認跟他處對象,會讓人誤會她不潔身自愛,對她名聲不好。
吳主任見路遠征都開口了,不能白擔個媒人名聲:「就是。問問跟小溫同志相親的事我也略有耳聞。她轉向溫一鳴母親:「劉同志,我怎麼記得你說相親沒成?難道說的不是許問同志?」
吳主任跟溫一鳴父母都在公社上班。公社又不大,即使不一個部門,也基本都認識。
溫一鳴媽媽下意識看向溫一鳴。
許問主意到,她目光似乎是在求救。
這就奇怪了,當母親的做不了兒子的主或許不奇怪,但是兒子相親成沒成功都不清楚?
甚至遇到難題,第一反應不看自己的男人而是看向自己的兒子?
溫一鳴臉色不變,依舊彬彬有禮,含笑對許問彎腰致歉:「這事說起來是我的錯。那天相親我以為許問同志沒讓劉姨拒絕就是接受了我。我也年輕沒經驗,不知道後續當需要媒人傳話。前天問問生我氣,我才知道我們有誤會。這不馬上請父母登門求娶?」
他示意了下自己以及父母手中拎的禮物。
許問:「……」
最開始還覺得溫一鳴彬彬有禮,第一次相親幫她說謊時,她還覺得溫一鳴體貼有禮。
短暫的打了幾次交道,卻發現他似乎慣於滿口謊言。偏偏他說話時斯斯文文,不疾不徐,讓人不由信服。
如果許問自己不是當事人,也得信了他的鬼話,以為自己是個恨嫁女逼著男友娶自己。
許問笑了,也很知書達理:「照你這麼說,那倒是我不對了。既然這樣,我當眾再說一遍:我,許問跟你溫一鳴沒有半點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她聲音不高,說話不疾不徐。
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出來,她這不是氣話,很認真而且很堅定。
弄得大家一頭霧水,一時間不知道誰真誰假。
「許問!」許秋石沉聲警告。
不是因為她拒絕溫一鳴,而是覺得長輩都在,這種事不該她女孩子家家的開口。
李主任眼睛轉了轉,打圓場:「問問爹,問問娘。嫁閨女是一輩子的大事,可馬虎不得!這麼多好年輕同誌喜歡咱們問問是好事。我們來都來了,也得讓我們路同志先介紹下自己?」
吳主任虛拍了下路遠征的胳膊,「咱們路同志是優秀的解放軍同志之一。別看才25歲年紀不大,當兵已經十年了,前年就被提拔成了幹部。家裡的功勳章裝滿了這麼大……」吳主任兩手外擴比劃出一個距離,「一木箱子。大家都知道,當兵要政審。咱們路同志的背景那肯定沒得說,優秀也沒得說。這長相……」吳主任側抬頭恰好看見路遠征側臉的一道疤,剩下半句「這長相也俊朗」硬生生改成,「也比較威嚴。」
許問低下頭,忍俊不禁。
路遠征餘光掃到許問,眼皮掀了掀,微不可見地搖搖頭,也跟著勾了勾唇角。
心道:這小姑娘忒沒良心還笑話他。也不知道他現在為了誰被人當眾點評。
劉秀娥剛收了溫一鳴一個特別大的媒人紅包,即使有點發憷跟公社的幹部對話,也還是硬著頭皮挺起脖子道:「話不能這麼說。問問是找對象又不是找保鏢。這路同志再優秀也是常年不在家。咱們婦道人家不懂家國大事,就知道柴米油鹽。
家裡的老爺們總不在家那還叫什麼日子?再說路同志的事我也聽說一二。路同志還有個兒子吧?問問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一嫁人就當後媽,這日子能好過哪去?
溫一鳴小同志就不一樣了!要模樣就有模樣,要文化……跟問問還是同學。家裡條件擺在這,父母雙全。可比路同志條件好!」
吳主任臉一沉。
李主任連忙低斥:「劉秀娥你胡咧咧什麼?照你這麼說當軍嫂的那豈不是都叫想不開?那咱們解放軍同志難道都該打光棍不成?他們在前線用生命保家衛國,沒想到你這反而成了他們成家立業的阻礙?咱們平頭百姓能過上好日可不能說話這麼沒良心。」
吳主任冷哼一聲:「看來我是該去問問你們大隊長了。擁軍擁屬的政策都學進狗肚子裡去了?當面這麼擠兌解放軍同志!」
劉秀娥被數落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不敢再開口。
奶奶敲了下拐杖:「好了,大家別吵了。老婆子先謝謝各位對我們問問的事這麼上心。也謝謝大家對我們問問的厚愛。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除了媒妁之言主要也得看小輩們的意思。這樣吧!大家先回,我們再商量一下。」
如果兩家人在許家打起來,傳出去,問問又得落個紅顏禍水的名聲。
許秋石也開口:「來者都是客,一起吃個飯,先不談孩子的事。」
許家站都困難了,坐這麼多人根本不現實。
李主任笑呵呵地擺手:「可別!下午還得上工。我看都先散了吧!這樣吧,你們好好商量一下,不管問問選誰不選誰,許老哥你都給我個話,我去跟這兩家說,你看怎麼樣?」
許秋石點頭:「那就麻煩李主任了。」
「什麼麻煩的,這是喜事,我願意沾這喜氣。」
這事今天明顯不會有結果,最起碼不會當眾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