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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問端起茶碗,笑道:「那我可跟著嫂子沾光了!」
一家人都舉著酒杯或者水杯碰了下,十分開心。
開心完之後都懂了許問為什麼要做這兩個決定。
奶奶年過古稀一輩子經歷的多,看的開,笑呵呵道:「十多年前我們可比現在難多了!最窮的時候都吃過土,這不也還好好活著?有人就有財!家裡添丁是喜事,咋還一個個愁眉苦臉?!」
許秋石點頭:「娘說得對!小青給咱們許家添丁是喜事!來,吃飯!」舉起筷子又虛點了下許問,「問問,你上你的學,房子的事我去想辦法。你上頭有我還有你哥,輪不到你做主。」
「對!家裡有我和咱爸!你們該養胎的養胎,該上學的上學。」許聞把魚肉從宋小青碗裡夾走,給她夾了幾塊肉,「小青,聽娘的,吃完飯在家好好歇息一下。」
桑小青看了許問一眼,眼神請求:「問問,你別退學了吧?!」
要不然她都沒臉在這個家呆了。
許問點頭:「嫂子,我真沒生氣,你安心養著。其他的事,大家慢慢商量,總會有辦法的。」
「就是!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許聞附和道。
桑小青這才點點頭。
就這樣,全家一致駁回了許問退學的請求。
至於許問說想嫁人的事,許秋石跟許聞權當沒聽見,在他們眼裡問問還是個小姑娘,哪捨得她嫁人?!
倒是奶奶跟朱美珍都鬆動了幾分。
退學的事不說,許問虛歲20,確實到了嫁人的年紀。
她一大姑娘跟一家老老少少擠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朱美珍也是喜憂摻半不知道如何是好,吃過飯說下午給桑小青請假,讓她在家休息,自己拿著剪刀去棉花地里修枝。
臨出門時,奶奶叫住她:「美珍,你下午到生產隊集合的時候漏一嘴,把想給問問找對象的事透一下。咱不著急嫁閨女,但可以先慢慢挑著,萬一有那靠譜的好青年呢?」
朱美珍也是這想法,應了,「行!下午我去找劉家嫂子說一嘴。」
她空中的劉家嫂子叫劉秀娥,是公社出名的媒婆。
許問一聽,連忙搭了句:「媽,你跟劉大娘說的時候,幫我提個要求。除了年齡相當,人品靠譜之外,男方必須得有一間自己的屋。」
朱美珍神色複雜地看了許問一眼,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走了。
許聞再添個孩子家裡說什麼也得再蓋間房。
先不說沒錢蓋,在哪蓋都是個問題。
他家這兩間老房子,還是當年做赤腳游醫的許爺爺剛在桃源村落戶時,村里把兩間破廟翻修了下給他當了住處。
沒想到這一住就是三代人,到了現在。
後來時過境遷,桃源村變成了桃源生產大隊,更是人多地少。隊裡宅基地很有限,想要額外的地宅基地有錢都不好買,沒地方。
再說這魏莊公社是個比較特別的地方,整個公社所有的建築都古香古色的。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整個魏莊公社的土地都屬於一戶魏姓地主家,公社現在的位置是個古代莊園。
魏莊公社下屬的大部分生產大隊以前稱之為村的時候,都是譬如陶家村,路家村這種村名。村名就是村姓,每個村至少七成的人姓村姓。
還據說這些村姓的祖宗都是古時候魏家的長工。
這些年不管這個古代莊園私充公公變私,有一個習慣一直遺留了下來,那就是直到現在整個魏莊公社大大小小几十個生產大隊這麼多戶人家無論窮富蓋房都會蓋青磚紅瓦略帶古香古色的房子。
許問最初還很喜歡這種古香古色的大環境,但是輪到自家蓋房就有點不喜歡這個青磚紅瓦仿古建築了。蓋磚房可比土坯房貴得多。
就許家目前的收入剛剛夠一家人解決日常生活,根本買不起宅基地也蓋不起青磚房。
許秋石嘴上說得硬氣,可惜硬氣沒用,不能換成錢。
許家難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倒是許問要找對象的消息一放出去,整個公社的年輕男社員都蠢蠢欲動。
頭一個吃螃蟹的是同生產隊一戶姓王的人家。
這戶人家條件不差,還是生產七隊的隊長,家裡三間房就王磊一個兒子。
一聽說許問終於要找對象,第二天下午一收工,王磊娘就迫不及待地上門來找朱美珍。
這男人是鬼??
許問後怕地吞咽了下口水,想起剛才他搭在腰上的手,很很暖,應當是人吧?
人的話,那許問就不怕了。
她雙手環胸剛想開口質問男人,一旁水面上憑空出現一個人為小水花同時伴隨著重物砸進水裡的聲音,她循聲扭頭。
岸邊站著一個一身泥污,鼓著腮幫子的小男孩,手裡抓著塊土坷垃用力往許問的方向扔,就是人太小沒力氣扔不遠,只在岸邊激起一片不大的水花。
小男孩見許問看過來,氣呼呼地掐著腰罵她:「壞女人!爸爸救你,你打他……我打你!」
路遠征聽見男孩的話,想轉身,轉到一半想起沒穿衣服的許問又連忙轉回來,輕斥小男孩:「冬生,不許胡鬧!」頓了下又對許問道,「抱歉,是我沒教好孩子。」
許問當然不能跟一個拼盡全力才把土坷垃扔過腳尖的孩子計較,也明白過來,大約這男人以為她這是溺水了才跳下來救她,並不是真流氓。